我的病情严重,只能进急救室。 但护士都急的哽咽,就是找不到能签字的人。 我强撑开眼皮。 一入眼,季媛却在不远处心疼地捧着向明的脸吹。 向明那张脸,哪里是冻红的,明明是容光焕发。 春风得意的他,恣意地将我的妻女搂抱进怀里。 季媛小鸟依人,深情款款道。 “大难不死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。” 女儿徐欢跟着拍手叫好,小脸开心无比。 “讨厌鬼死了,向明叔叔是我爸爸咯!我的愿望成真咯!” 欢声笑语传进我耳朵里,我本以为我已经麻木。 但心还是一阵阵钝痛。 明明是我的妻女,但我活着却让你们这么难受。 日夜被你们盼着去死,好上赶着舔其他男人。 十几年了,养条狗都该有感情啊。 曾经我最割舍不下的两道声音。 此时此刻,却出乎意料的比狗叫还厌烦。 我听到护士们在小声的议论。 “娶妻要慎重呐!别看那女人嚣张跋扈,但疼老公是真的,一路急的跟什么一样。” “这边这个都这样了,还不闻不问,电话都不接。” “我自己来。” 胸口突然横生出一股劲,支撑着我颤抖地签下同意书。 季媛,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。 …… 麻醉起效后,我陷入沉沉的黑暗。 眼前都是破碎的记忆,但大体还是难过多于快乐。 我爱妻女,胜过世上的一切。 我是白手起家,有次季媛和我都不小心喝多了,我只以为是梦。 但她在我落魄时,能不嫌弃的嫁给我,这就够了。 最苦最窝囊的时候,我都舍不得她陪我吃苦。 自己瞒着在外面吃泡面,辣椒酱沾白馒头,也能饱。 后来经济上来,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大房子,写她的名字。 那天晚上我紧紧抱着她,既开心的睡不着,又莫名的想哭。 隔天去岳父家上门,我头一次能坐到主位。 再也没有冷言冷语冷板凳让我坐立不安。 后来生了徐欢,我在产房外泣不成声,腿软的不像个男人。 他们都笑我,却无人能懂我害怕失去她的恐惧。 有了这娘俩,我更拼命赚钱了,只想为她们遮风挡雨。 季媛说不想上班,我让她随便买买买。 徐欢想当真正的公主,我把她放进蜜罐子里富养。 我耗尽所有,为她们做到一切。 但无论我爬的有多高,她们和岳父母骨子里都是瞧不起我的。 我父母是乡下人,我早期跑工地也晒得黑,因此我好像天生就低他们一等。 我每晚用心带回家的礼物,徐欢和她妈一样全丢进垃圾桶。 “什么暴发户的品味,才配不上我。” 还嫌弃地扇鼻尖。 “徐逸,你闻不见吗?你身上一股味儿,臭死了。” 她甚至比我更崩溃,疯狂剪碎我带回家的小裙子。 “我讨厌你,你穷酸的像乞丐,我都不敢说你是我爸爸,丢脸死了。” “我要高大帅气的爸爸,我讨厌做你的女儿。” 那时我才惊觉,在妻子他们的教导下,女儿长歪了,也彻底和我离了心。 但我根本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。 向明出现后,徐欢如愿以偿。 明明是我的女儿,却日日追着破坏我家庭的男小三叫爸爸。 对我,从来都是不耐烦的大呼小叫。 “徐逸,你回来干什么,你还不快去赚钱。” “徐逸,你凭什么管我。” “徐逸你做的什么早餐,难吃死了,做不好就别做。” “一点都比不上向明叔叔,他玩跳伞,玩摄影,和妈妈到处旅游,我要做向明叔叔的女儿。” 这些话不亚于万箭穿心。 但她是我的亲骨肉,我割舍不了,只能拼命朝她靠近。 为了爬珠峰,我连轴加班一个月。 和最爱的人,一起攀登世界最高峰,再浪漫不过。 但没想到,防不胜防的,不是极端的严寒,是最爱的人背后射来的暗箭。 一滴泪滑落。 孙媛,还有徐欢,你们终于解脱了。 我这颗爱你们的心彻底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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