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番外)+(全文)拥旄为帝擒竹马小说免费阅读下载_(沈棠萧执李崇晦)拥旄为帝擒竹马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(沈棠萧执李崇晦)
第一章:九夜烟花烬**永熙七年的冬天,格外的冷。帝都长乐城的夜空中, 第九朵巨大的金色菊焰猛地炸开,绚烂流光几乎照亮了半座皇城,也映亮了幽深宫苑里, 一双倚窗凝望、盛满忧虑的少女眼眸。那是柳棠,时年十五, 即将卷入一场她无法想象的风暴。窗棂被轻轻叩响,贴身侍女云袖低声道:“**, 萧小将军…这已是第九夜了。明日…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了。”柳棠没有说话, 只是攥紧了手中那枚温润的羊脂玉佩,上面拙劣地刻着一个“执”字。 那是萧执十岁时送她的,说是能保佑她平安。他自个儿倒是磕磕绊绊学了好久雕刻, 手上添了不少口子。十六岁的萧执,定远侯嫡孙,京中最耀眼的少年郎, 文采武略皆冠绝同辈,却偏偏总是翻她家后院那堵矮墙, 塞给她刚从西市买来的还热乎的糖糕,或是拉着她去郊外策马, 看他不甚熟练地为她扎一只歪歪扭扭的纸竹马。“棠棠, ”昨夜他冒着被祖父责罚的风险溜来,隔着窗,声音压抑却坚定,“等我。等我打了胜仗, 立了军功,我就向陛下求旨…求他把你赐婚给我。谁也不能再轻视你们柳家, 谁也不能再让你皱眉。”她当时羞红了脸,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。柳家虽是清流, 但近年在朝中势微,父亲柳文渊官职不高,且因性情刚直得罪了不少人。 若有军功赫赫的定远侯府庇护…可第九夜烟花散尽,留下的不是承诺, 而是无边的沉寂和即将到来的离别。没有告别,没有书信,他就这样随着大军, 消失在了北境的烽烟里。她不知道,这一别,将是翻天覆地。 **第二章:血染宫闱变**萧执走后的第三个月,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了柳家。 “柳文渊勾结北戎,意图谋逆!”——这道惊雷般的罪名从深宫传出,迅速席卷朝野。 证据“确凿”:来往密信、通敌银两、甚至还有北戎王爷“亲口”承认的口供(无人得见)。 柳家顷刻间天塌地陷。禁军如狼似虎地冲入府邸,父亲被剥去官服,镣铐加身, 昔日清雅的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。母亲哭晕在地,兄长奋力反抗被当场格杀, 血溅满了庭前的白石阶。柳棠被粗鲁地拖出闺房,看着家破人亡的惨剧,浑身冰冷, 连眼泪都流不出来。她嘶喊着“冤枉”, 声音却淹没在抄家队伍的呵斥和府中仆役的哭嚎声中。她被投入了暗无天日的诏狱。 阴暗、潮湿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气味。狱卒的冷笑、其他犯人的哀嚎, 成了她日夜不变的梦魇。她一次次被提审,逼问那莫须有的“同党”和“阴谋”, 鞭子、冷水、饥饿…她却始终咬紧牙关,只有三个字:“我爹冤枉。”她不明白, 为何天降横祸。她只在一次半昏迷中, 语:“…怪只怪柳大人不肯站队…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…东宫那位…需要杀鸡儆猴…”东宫? 是了,那时的太子,体弱多病,各方势力暗流涌动。父亲似乎曾因某件漕运案子, 驳斥过当时权势正盛的李贵妃(太子生母)的娘家人…绝望像毒藤般缠绕心脏。 她想起了萧执,他在哪里?他知道柳家的事吗?他会回来救她吗?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。远水救不了近火,更何况,这是谋逆大罪, 定远侯府避之唯恐不及,怎会沾染?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狱中时, 一道微光却照了进来。并非赦免,而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人,用一种屈辱的方式, 给了她一条生路。**第三章:荆棘凰途启**来人是宫中一位颇有地位的老太监, 曾是已故母亲一族远亲的旧识,受过些许恩惠。他带来了一个“交易”。“柳姑娘, 柳家…是没救了。但你的命,或许还能保住。”老太监的声音尖细而冷酷, “太子殿下(体弱多病,实权早已被李贵妃及其党羽架空)身边缺个‘侍读’,实为质子。 你若愿意隐姓埋名,以新的身份入东宫,或许…能暂保性命。”代价是, 她必须彻底否认自己是柳棠,承认柳家罪有应得, 并成为牵制可能存在的“柳氏余孽”的一枚棋子。屈辱的泪水终于滚落。苟且偷生, 认贼作父?!可看着窗外冰冷的月光,想起父亲最后被拖走时那声嘶力竭的“棠儿,活下去! ”,她颤抖着,咬破了嘴唇,血腥味弥漫口腔。“…我答应。”于是, 柳棠“死”在了诏狱里。活下来的是孤女“沈棠”,被送入那座华丽却冰冷的牢笼——东宫。 太子仁弱,自身难保。东宫实则被李贵妃和宰相李崇晦(李贵妃兄长)的眼线围得铁桶一般。 她如履薄冰,时刻扮演着温顺、怯懦、无知的模样,暗中却观察着一切, 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、构陷、阴谋一一记在心里。仇恨和求生欲是她唯一的支柱。 她利用有限的自由,小心翼翼地接触那些同样被李党打压的官员、宫中对贵妃不满的老人, 用她的智慧和隐忍,一点点编织着极其微弱的力量。期间,她断续听到关于北境的消息。 萧执似乎立了功,又似乎受了伤,消息模糊不清。她不敢打听,只能将那个名字深深埋藏, 连同那枚玉佩,一起藏在了心底最深处。转机发生在三年后。老皇帝病重弥留, 李贵妃与李崇晦加紧了夺权步伐,甚至意图对太子不利。京中局势一触即发。沈棠知道, 不能再等了。她联系上了一个暗中交好、手握部分禁军兵权的老将军, 以及几位对先帝忠心耿耿、不满李党专权的宗室和老臣。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 老皇帝驾崩的消息被李党强行封锁的同时, 出了她多年来暗中收集的、李崇晦勾结外邦、贪赃枉法、构陷忠良(包括柳家)的部分证据, 说服了老将军和宗室。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爆发了。血洗宫闱,喊杀震天。 沈棠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孤女,她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不合身的铠甲,握着一把短剑, 站在太子身前,眼神冷冽如冰,指挥着那些愿意跟随她的人拼死抵抗。最终, 在李党即将攻破东宫大殿的千钧一发之际, 城外勤王的军队赶到(那是她暗中送出的信起了作用)。局势逆转。 太子在一片混乱中受惊过度,很快也随之驾崩。国不可一日无君, 在活下来的宗室和重臣的拥立下, 凭借着护驾的首功、以及那微薄的先帝血脉(其母与先帝某一早夭皇子之母系出同族), 更重要的是,她展现出的惊人魄力和手腕,沈棠——这个昔日的“柳家余孽”, 被推上了帝位,成为了大胤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皇帝。登基大典那日,冕旒沉重,龙袍冰冷。 她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上,俯瞰众生。脚下是还未彻底清洗干净的血迹, 殿外是惶惶不安的百官。无人知道,这双握住乾坤的手, 曾经多么无助地抓住诏狱冰冷的栏杆。无人看到,冕旒之后那双锐利凤眸深处, 藏着一丝怎样的痛楚与孤寂。她改元“昭永”,意为昭雪冤屈,永固山河。 她开始一步步肃清朝堂,提拔寒门,暗中重启对柳家案的调查。但李崇晦树大根深, 党羽遍布朝野,更是以“辅政功臣”自居,处处掣肘。她不得不隐忍,周旋,等待时机。 而就在这时,北境传来了彻底平定、大军凯旋的消息。 那个她以为早已湮灭在岁月和血色中的名字——萧执,再次重重撞入了她的生命。 **第四章:金殿碎鸾旨**昭永元年冬,凯旋大军还朝。长乐城万人空巷, 争睹少年将军的风采。萧执骑在高头骏马上,玄甲冷冽, 面容被边关风沙雕刻得愈发深邃英俊,只是那双曾经盛满阳光笑意眸子, 如今沉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,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沧桑。七年征战, 他身上添了无数伤痕,也积攒了赫赫战功,官至骠骑将军,爵封冠军侯。金銮殿上, 百官列队。沈棠(女帝)看着他一步步走上丹陛,心脏在龙袍下不受控制地收紧。七年了, 他变了,又好像没变。那份锐气仍在,却内敛了许多。封赏流程繁琐而庄重。他一一谢恩, 声音平稳无波,甚至当沈棠提及他的婚约(她记得他离京前,家中似乎在与某家议亲), 表示可将原定家族婚约擢升为御赐婚典时,他也只是眸光微闪,并未立即反对。 沈棠心下稍安,或许…或许他并未完全忘记旧情?或许他能成为她对抗李党的助力? 她甚至生出一点微弱的希冀,或许能在他这里,得到一丝过去的温暖。 她示意内侍宣读早已备好的赐婚圣旨。“……擢佳偶天成, 特赐婚于骠骑将军萧执与…”就在内侍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大殿时,萧执突然动了。 他猛地抬头,跨前一步,竟直接打断了圣旨:“陛下!”满殿皆惊。打断圣旨,形同抗旨! 沈棠蹙眉:“萧爱卿?”下一刻,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——萧执竟抬手, 一把夺过内侍手中那卷明黄圣旨,双臂用力——“刺啦!”绢帛撕裂的声响异常刺耳, 两半圣旨轻飘飘落地,如同跌落尘埃的皇家颜面。死寂!绝对的死寂!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 萧执却仿佛未觉,他撩起战袍下摆,单膝跪地,声音清晰坚定,掷地有声:“臣莽撞,死罪! 然臣别无他求,只求陛下——重查七年前柳文渊谋逆一案!此案疑点重重,必有冤情! 求陛下明察,以告慰忠魂,以正朝纲法纪!”柳文渊!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所有知情的旧臣!李崇晦站在文官首位,花白的眉毛剧烈一跳, 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惊怒,但随即化为深沉。他立刻出列,厉声道:“萧将军! 柳案乃先帝钦定,铁证如山!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,倚仗军功,藐视天威!”然而, 就在李崇晦呵斥的瞬间,沈棠清晰地看到,萧执的目光极快地与李崇晦交汇了一瞬, 那其中竟没有丝毫敌对,反而有一种…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?甚至, 李崇晦那看似愤怒的斥责背后,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…鼓励?紧接着, 数名御史言官也出列附议李崇晦,斥责萧执狂妄。但同样,也有几名官员, 看似在劝萧执谢罪,言辞间却subtly地将“疑点”、“重查”等词再次强调。 一场朝堂博弈,瞬间摆开阵势。而萧执, 赫然站在了李崇晦那一方“清流”(实为李党操控)的阵营里, 打着为民**、伸张正义的旗号,行逼宫之实!沈棠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冷意, 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,几乎将她冻僵在龙椅上。原来如此。好一个萧执。 好一个“青梅竹马”!七年征战,不仅磨砺了他的战功,更教会了他站队和投机。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,用这种方式,联合她的政敌,给她最致命的一击? 是为了向他新的主子表忠心? 还是为了替他那位据说因柳家案牵连、远嫁后郁郁而终的表妹报仇?(她依稀记得, 萧执是有一位表妹,曾对他也颇有好感。)所有的温情、所有的旧忆、所有潜藏的希冀, 在这一刻被那撕碎的圣旨和他冰冷的目光碾得粉碎。怒火在胸中翻腾,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。 但她现在是皇帝。她用力攥紧龙椅扶手,指甲掐进掌心,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。 她缓缓起身,冕旒的玉珠剧烈晃动,碰撞出冰冷的声响。她的声音, 比殿外的寒风更冷:“柳氏一案,先帝钦定,铁案如山。萧将军今日所言,朕念你久戍边关, 神思疲乏,或有小人挑唆,暂不治你抗旨不尊、咆哮金殿之罪。 ”她的目光扫过李崇晦和那些附议的官员,锐利如刀。“此事,休要再提。退朝! ”她拂袖转身,不再看下方任何人,尤其是那个让她心如刀绞的身影。 **第五章:雪夜旧物逢**退朝后,沈棠将自己关在御书房,屏退左右。 愤怒、失望、被背叛的痛楚…种种情绪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。她砸了一套茶具, 胸口剧烈起伏,才能勉强呼吸。“陛下,”女官低声报,“萧将军…他跪在宫门外雪地里, 说…说陛下若不允重审,便长跪不起。”苦肉计?逼宫第二步?沈棠冷笑:“让他跪! 传令禁军,看紧了,不许任何人靠近,也不许给他送一滴水一件裘衣!”窗外天色渐暗, 大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心绪难平,她屏退仪仗,只带着两个心腹侍卫, 鬼使神差地走向皇宫西隅那片荒废的宫苑。那里曾是她作为“柳棠”时, 与母亲居住过的地方,也是萧执当年常常翻墙来找她的地方。自她“死后”, 那里便彻底荒废了。断壁残垣,积雪覆盖了昔日的秋千架和海棠树。 冷风呼啸着穿过破败的窗棂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她独自走在积雪的庭院中, 每一步都踩碎旧日的梦。就在这里,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;就在这里, 他们曾一起偷偷埋下一坛杏花酒,约定她及笄时共饮…物是人非事事休。冷风卷着雪沫, 迷了她的眼。她下意识地低头,脚边似乎踢到了什么。那东西被半埋在雪里, 露出一角脏污的***。她弯腰,拂开积雪,捡了起来。是一个纸扎的竹马,做工粗糙, 颜色褪尽,被雪水浸湿又冻硬,显得破败不堪。 依稀是旧年宫里孩子或是小宫女太监们玩的样式。或许是风吹到此处的。她本欲随手丢弃, 指尖却无意中触到竹马背面似乎有凹凸感。借着雪光,她仔细看去。 背面竟用极细的墨笔写了几行字!那字迹,纵然过了七年,纵然潦草颤抖, 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是萧执的笔迹!比少年时更加凌厉锋锐,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。 字迹已被雪水晕染有些模糊,但她仍能辨认:“永熙七年冬,棠门罹难,吾远在边陲, 鞭长莫及,痛彻心扉。”“归来已沧海桑田,不见故人。然冤未雪,仇未报,怎敢忘? ”“身陷囹圄非我愿,周旋虎狼盼天光。”“愿焚此身化炬火,烧破这重重罗网! ”“愿碎吾骨铺阶石,涤尽血污,送我的姑娘…”“……踏凌霄,掌乾坤,再无一人可欺! ”没有落款,只有那个她熟悉的、刻在玉佩上的“执”字,最后一笔拉得极长, 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,旁边还沾着一点暗褐色的、疑似干涸血渍的印记。轰——! 沈棠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,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, 撞击着耳膜。 对抗、撕碎的圣旨、他与李崇晦那看似默契的眼神、他跪在雪地里的“逼宫”…所有的一切, 在这一刻,被这纸片上力透纸背、沾着血与恨的字句,彻底打败!他不是站队李党! 他不是为了权势或替表妹报仇!他…他是一直都知道!知道她活着!知道她成了女帝! 他所谓的“逼宫”,所谓的“要求重查柳案”,根本不是为了翻案本身! 而是要以自身为诱饵,以这桩最敏感的铁案作引,主动跳入泥潭,吸引所有的明枪暗箭, 替她打破与李党僵持的局面!他甚至不惜与仇人虚与委蛇,假装投诚! ‘愿碎吾骨铺阶石…送我的姑娘踏凌霄,掌乾坤,再无一人可欺!’这哪里是投名状, 这分明是…是他的绝命书!是他为她选择的,一条看似背叛、实则为她铺就的血肉之路! 他跪在雪地里,不是在逼她,是在逼李党,逼这满朝文武,逼他自己走上绝路! 巨大的震撼和滔天的悔恨瞬间攫住了沈棠,她浑身颤抖得几乎站不稳, 冰冷的纸竹马烙铁般烫着她的掌心。就在这时, 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,猛地打破了雪夜的死寂!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过月洞门,脸色惨白如雪,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, 声音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尖利:“陛下!陛下!不好了! 宫门、宫门…萧将军他、他他突然拔了剑,伤了阻拦的禁军,直闯宫闱! 朝着、朝着这边来了!拦、拦不住啊!”沈棠猛地抬头,只见远处火光晃动,人影纷乱, 兵刃交击之声和怒吼声隐约传来,正迅速逼近这片废弃的宫苑!他来了! 以这种决绝的、自毁的方式!她握紧了那枚纸竹马,冰冷的血液瞬间重新沸腾起来。 沈棠猛地攥紧那枚冰冷的纸竹马,粗糙的边缘硌着她的掌心,却远不及心头万分之一刺痛。 远处火光晃动,兵刃交击与呵斥声撕裂雪夜的宁静,正迅速逼近这片荒废宫苑。他来了。 不是以凯旋功臣的身份,不是以青梅竹马的身份,而是以…闯宫逆臣的身份!“护驾! ”侍卫首领厉喝一声,锵啷拔刀,几名侍卫立刻将沈棠护在中间, 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。沈棠却猛地一挥手,声音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发颤,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退下!没有朕的命令,不许妄动!更不许伤他!”侍卫们愕然, 但不敢违抗,只得稍稍散开警戒圈,刀却仍紧握着。脚步声愈发清晰,沉重而踉跄。 一个玄甲染血的身影猛地撞破风雪,出现在月洞门口。是萧执。他发冠有些散乱, 几缕黑发被汗水与雪水黏在额角,呼吸粗重,胸口剧烈起伏。手中长剑染血, 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晕开刺目的红。他身后,是追来的禁军, 却被沈棠先前的命令阻在远处,不敢上前,只能紧张地围拢。他的目光如困兽般锐利而混乱, 瞬间就锁定了被侍卫护在中间的沈棠。那眼神,疯狂、绝望、痛苦, 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。“陛下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血沫的味道, “为何不允!柳氏冤魂在地下泣血七年!陛下就真能安坐这龙椅,视而不见吗?! ”他像是在质问她,又像是在演给所有能看到、能听到的人看。 沈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 她看着他身上的血(不知是他的还是禁军的),看着他眼中那不惜毁灭一切的疯狂, 再想到怀中那纸竹马上字字泣血的誓言,瞬间明白——他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, 逼她“表态”,逼李党“出手”,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, 从而让所有焦点都聚集在他身上,为她创造机会!这个…傻子!沈棠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, 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潮。她知道,此刻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,包括李崇晦的眼线。她不能露馅, 不能辜负他这惨烈的“表演”。她上前一步,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,冕旒下的目光冰冷如霜, 带着帝王的震怒:“萧执!你放肆!闯宫禁、伤侍卫、持凶器直面朕躬,条条都是死罪! 朕念你军功,一再宽容,你竟变本加厉!真当朕不敢杀你吗?!”她的声音在风雪中传开, 带着凛冽的杀意。萧执看着她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痛楚与…释然? 他要的就是她的“震怒”,要的就是她的“不容忍”。他猛地将长剑***雪地, 发出沉闷的声响,然后仰头大笑,笑声凄厉而悲凉:“死罪?哈哈哈!若能以臣一死, 换陛下彻查柳案,换朗朗乾坤,臣死得其所!只怕陛下…杀了我,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愿, 让这滔天冤案永沉海底!”这话,字字诛心, 更是直接将矛头隐隐指向了阻碍查案的最大势力——李党!“狂妄!”沈棠厉声喝道, 心中却在滴血,“给朕拿下!打入天牢,候审!”禁军一拥而上,这次萧执没有再反抗, 任由他们卸去他的佩剑,反剪双手。他被押着经过沈棠身边时,脚步微微一顿,极低极快地, 几乎只是唇语,吐出几个字:“…别心软…信…北镇抚司…”随即,他被粗暴地推搡着带离, 身影消失在风雪和禁军的包围中。沈棠僵立在原地,风雪扑打在她的龙袍和脸颊上,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。掌心那枚纸竹马几乎要嵌入肉里。 “信…北镇抚司…”他最后那句话在她脑中疯狂回荡。北镇抚司, 那是直属皇帝的侦缉刑讯机构,但近年来,其指挥使似乎是…李崇晦的人? **第六章:蛛丝马迹探**那一夜之后,朝野震动。冠军侯、骠骑将军萧执, 凯旋当日撕毁圣旨,翌日便闯宫惊驾,被打入天牢待死。消息如野火般蔓延, 引发了无数猜测。有人认为萧持功自傲,疯了;有人认为这是新帝登基后, 对功高震主者的清洗;但更多敏锐的人,则将目光投向了萧执拼死都要重提的柳氏旧案, 以及…稳坐***、甚至暗中推波助澜的宰相李崇晦。天牢重地,阴森可怖。 萧执被关押在最底层的重犯囚室,铁链加身。但他神情却异常平静, 甚至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漠然。李崇晦的人来看过他, 明里暗里试探他手中是否真有柳案的“新证据”,都被他含糊其辞地挡了回去, 只反复强调“陛下被奸佞蒙蔽,臣只求死谏”。这种态度,反而让李崇晦更加疑窦丛生, 不敢立刻下杀手,只能严加看管,并加紧在朝堂上对女帝施压, 要求尽快处死萧执这个“狂悖之徒”,以正国法。紫宸殿内,沈棠屏退左右, 独自对着那枚纸竹马和萧执最后的话语出神。“别心软”…她怎么会心软?她是柳棠, 是踩着荆棘白骨登上皇位的女帝!“信…北镇抚司…”北镇抚司指挥使冯奎, 确是李崇晦提拔的人。萧执为何要她信那里?除非…北镇抚司内部,有他的人?或者, 有能被争取的人?或者…证据就藏在北镇抚司?她猛地想起,七年前柳家案爆发时, 最初的侦缉和抓人,正是北镇抚司经手的!很多原始卷宗和证物, 可能至今仍封存在北镇抚司的档案库深处!李崇晦后来为了坐实铁案,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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