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泥爪(苏棠赵锐)最终终章全书在线下载阅读无干扰
第一章我站在新雪覆盖的院子里,靴子陷进半尺深的积雪中。五年了,京城还是这么爱下雪。 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,我抬头看向院墙外那一串新鲜的脚印。小巧的, 故意踩得很深的脚印。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。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铜钱, 那是她当年塞给我的"买路钱"。脚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到西墙的狗洞前。我放轻脚步走过去,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"将军认不得路,本**再教一次。 "熟悉的声音从墙根传来,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傲慢。我蹲下身, 看见狗洞那边蹲着个裹着旧棉袄的姑娘。她的鼻尖冻得通红,发髻上沾着雪粒, 眼睛却亮得像星星。苏棠。我喉咙发紧,准备好的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里。她歪着头看我, 突然伸手穿过狗洞,在我额头上弹了个脑崩儿。"傻了?沈大将军。 "这一下把我打回了现实。我抓住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,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微颤抖。 "苏**好大的胆子,"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"敢戏弄朝廷命官。 "她撇撇嘴,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。"喏,赔罪的桂花糕。 "油纸包上还带着她的体温,我闻到了熟悉的甜香。小时候她总用这个哄我。我松开她的手, 接过油纸包拆开。果然,少了一个角。"你偷吃了。"我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。 她理直气壮地点头:"试毒。"我忍不住笑了,咬了一口已经冷掉的桂花糕。太甜了, 和记忆中的味道丝毫不差。"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?"我边吃边问。 她翻了个白眼:"全京城都知道沈将军凯旋,就你不知道自己多出名。 "我注意到她的棉袄虽然干净,但袖口已经磨得发白。这不像苏家大**该穿的衣服。 "你..."我犹豫着开口,"你父亲..."她的笑容僵了一瞬,又立刻恢复如常。 "流放岭南了,家产充公。"她轻快地说,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, "我现在住在西城的小院里。"我握紧了拳头,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。五年前我离京时, 苏大人还是户部侍郎。"什么时候的事?"我低声问。"三年前。 "她拍了拍落在裙摆上的雪,"不过没关系,我过得挺好。"我知道她在说谎。 苏棠从小就这样,越是难过的时候笑得越灿烂。我想说点什么,却听见院门处传来脚步声。 "将军!兵部来人..."我的副将赵锐的声音戛然而止。 他瞪大眼睛看着蹲在狗洞前的我和墙那边的苏棠。苏棠迅速缩回手,冲我做了个鬼脸。 "改天再来教将军认路。"她说完就消失在了墙后。我站起身,拍掉膝盖上的雪。 赵锐欲言又止地看着我。"什么事?"我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表情。"兵部侍郎李大人来访, 说是有紧急军情。"我点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那串渐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。"让他稍等, 我换身衣服就去。"走进书房,我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盒。 里面整齐地码着十几封没有拆开的信。每一封的落款都是"苏棠"。戍边的五年里, 她每月都给我写信。而我,一封都没敢拆。不是不想,是不敢。 我怕看到她的字迹就会忍不住抛下一切回京。现在想来,我真是个懦夫。我拿起最上面那封, 轻轻抚过已经泛黄的信封。信封上还有一滴墨渍,像是写信时不小心蹭上的。 我仿佛看见她趴在桌前写信的样子,眉头微蹙,嘴角却带着笑。"将军?"赵锐在门外催促。 我深吸一口气,把信放回木盒。"来了。"兵部侍郎李大人带来的不是什么紧急军情。 而是皇上的口谕,要我三日后入宫领赏。"沈将军年少有为,这次平定北疆叛乱有功, 皇上龙颜大悦啊。"李大人捋着胡子笑道。我敷衍地应着,心思却飘到了西城那个小院。 李大人临走时突然压低声音:"听说将军方才见了苏家**?"我心头一紧, 面上却不露分毫。"偶遇而已。 "李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:"苏家的事...将军还是少掺和为妙。 "我送走李大人后,立刻叫来赵锐。"去查查苏家发生了什么,越详细越好。 "赵锐犹豫道:"将军,这恐怕...""去查。"我打断他,"小心点,别让人知道。 "夜深了,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。一闭眼就是苏棠冻得通红的脸。和她袖口的磨损。 我翻身起来,点亮油灯,终于拆开了第一封信。"沈砚,你走的第一百天, 京城下了好大的雪..."信纸上有几处皱褶,像是被水打湿过。 我一根一根掰断了好几支毛笔,才勉强看完所有信。最后一封是半年前写的,只有寥寥数语。 "沈砚,我爹被流放了。院子里的梅花开了,和以前一样好看。"信纸上有明显的泪痕。 我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,疼得喘不过气来。第二天一早,赵锐带来了消息。 "苏大人因贪污军饷被查,家产充公,男丁流放,女眷遣返原籍。 "我皱眉:"苏棠怎么还在京城?""听说苏**变卖了所有首饰,买下了西城一处小院。 "赵锐低声道,"她坚持要等父亲回来。"我握紧了拳头。苏大人贪污?这绝不可能。 我小时候常去苏家,那是个连下人衣服上都打着补丁的清贫之家。"案子是谁经手的? "赵锐的声音更低了:"李侍郎。"我冷笑一声,果然如此。李侍郎是出了名的贪官, 与苏大人素来不和。"继续查,我要知道真相。"赵锐离开后,我换了身便服, 独自前往西城。雪已经停了,但路面结了一层薄冰。我循着记忆找到了苏棠信中提到的小院。 那是个简陋的院子,墙皮剥落,门板歪斜。但门口扫得干干净净,窗台上摆着一排小陶罐, 里面种着耐寒的绿植。我站在街对面,看见苏棠抱着一捆柴从后院走出来。 她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曾经的苏家大**,现在要自己砍柴生火。我正犹豫要不要上前, 突然看见一个锦衣少年走向她。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,腰间挂着昂贵的玉佩。 他拦住苏棠的去路,说了什么。苏棠摇头,想绕开他。少年不依不饶,竟伸手去抓她的手腕。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,一把攥住那少年的手腕。"啊!"少年痛呼一声,"放手! 你知道我是谁吗?"我冷冷地看着他:"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 "苏棠惊讶地看着我:"沈...沈将军?"少年听到我的名号,脸色刷地白了。 "沈...沈将军恕罪,小的有眼不识泰山..."我松开手,他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。 苏棠噗嗤一声笑了:"沈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啊。"我看着她冻裂的手,心里一阵抽痛。 "那小子是谁?""李侍郎的侄子。"她轻描淡写地说,"常来’关照’我。"我咬紧牙关, 强压下怒火。"进屋说吧,外面冷。"她的小屋比我想象中温暖。墙上挂着几幅字画, 都是苏大人的手笔。一张小桌上摆着笔墨纸砚,旁边堆着厚厚的账册。我随手拿起一本翻看, 发现是历年军饷的明细。"你..."她夺过账册,神色有些慌乱:"随便看看。 "我盯着她的眼睛:"你在查你父亲的案子。"她咬了咬嘴唇,最终点了点头。 "我知道他是冤枉的。"我叹了口气:"这很危险。""那又怎样?"她倔强地抬起头, "他是我爹。"我看着她眼中的坚定,突然想起了小时候。七岁那年,我在苏家花园迷了路, 是她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出来。那时候她就这么倔,明明自己也很害怕, 却非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。"让我帮你。"我说。 她摇摇头:"你现在是朝廷红人,别掺和进来。""苏棠。"我第一次叫她的全名, "我欠你的。"她愣住了:"欠我什么?""欠你十五年的桂花糕。"我轻声说, "欠你一百封信的回信。"她的眼眶突然红了。"傻瓜。"她别过脸去,"谁要你还。 "我伸手擦掉她眼角溢出的泪水。"让我帮你,好吗?"她沉默了很久,终于点了点头。 "好。"第二章苏棠的小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。我看着她往火盆里添了块炭, 火光映在她脸上,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"你一个人住这里?"我问。 她点点头:"丫鬟婆子都散了,就剩我和刘嬷嬷。""刘嬷嬷?""我奶娘。 "她朝里屋努努嘴,"年纪大了,腿脚不好,在里间歇着。"我环顾四周, 屋子虽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。窗台上晒着草药,墙角堆着劈好的木柴, 墙上挂着几幅苏大人的字画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堆满账册的小桌。 "这些账本你从哪弄来的?"我压低声音问。苏棠递给我一杯热茶,茶汤清亮,但茶叶粗劣。 "偷的。"她轻描淡写地说,好像在讨论天气。我差点被茶水呛到:"从哪里偷的? ""户部档案库。"她抿了口茶,"每月初一守卫换班时溜进去,抄一点出来。 "我放下茶杯,盯着她看了许久。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。"你知道被抓到会怎样吗? ""知道啊。"她歪着头,"流放三千里,女子充入教坊司。"她说得如此轻松, 我胸口却像压了块石头。"为什么冒险?""因为我爹没贪污。"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, "那些账目有问题。"我拿起一本账册翻看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军饷发放的明细。 "哪里不对?""这里。"她凑过来,手指点在一行数字上,"北疆军饷,五年前腊月, 多支了三千两。"她的发丝擦过我的脸颊,带着淡淡的梅花香。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账目上。"可能是补给或犒赏。""不可能。"她摇头, "同一时期北疆大雪封路,补给根本运不进去。"我心头一震。五年前腊月,我正好在北疆。 确实有半个月大雪封山,粮草断绝。"还有这里。"她又翻到另一页, "军械购置费比市价高出三成。"我越看越心惊。这些账目确实有问题,而且问题不小。 "你爹没发现?""发现了。"她苦笑,"所以他才会被陷害。"我合上账册,深吸一口气。 "这些证据不够翻案。""我知道。"她咬了咬嘴唇,"还差最关键的一环。""什么? ""原始凭证。"她盯着火盆,"李侍郎经手的每笔赃款,都有特殊标记。 "我皱眉:"什么标记?""一枚铜钱。"我下意识摸向腰间,那里挂着一枚旧铜钱。 苏棠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我手上。"你还留着啊。"她轻声说。 我解下铜钱递给她:"是你给我的。"她接过铜钱,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刻痕。 铜钱背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:"棠砚"。"十岁那年刻的。"她笑了笑, "你说要当买路钱。"我记得那天。大雪纷飞,我在苏家花园迷了路。她找到我, 塞给我这枚铜钱,说以后迷路就拿出来,她会来带我回家。"所以..."我突然明白了, "李侍郎的标记是...""仿制的。"她点头,"他偷了我爹的铜钱印鉴, 每笔赃款都盖铜钱印为记。"我握紧拳头:"账本上有这种印记吗?""没有。"她摇头, "真正的凭证在李侍郎手里。"我们沉默了一会儿,火盆里的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。"沈砚。 "她突然很正式地叫我,"别掺和进来。""已经掺和了。"我拿回铜钱重新系在腰间。 "你刚立了战功,前途无量...""苏棠。"我打断她,"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 "她愣了一下:"记得啊,在狗洞那儿。""不是那个。"我摇头,"是七岁那年, 苏大人带我父亲去你家做客。"她眨了眨眼,似乎在回忆。"你躲在屏风后面偷看, 摔了个跟头。"她脸红了:"你看见了?""看见了。"我笑了,"你头上两个小揪揪, 像只小兔子。"她抓起一块炭扔进火盆,溅起几点火星。"那时候多好啊。"她轻声说, "我爹还在,你爹也..."声音戛然而止。我父亲战死沙场那年,我十岁。那之后不久, 我就被送去了军营。"沈砚。"她犹豫了一下,"你恨我爹吗?""为什么恨? ""如果不是他举荐,你父亲不会带兵出征..."我摇头:"战场生死各安天命, 与苏大人无关。"她似乎松了口气,肩膀微微放松。"所以,"我转移话题, "下一步计划是什么?"她警惕地看着我:"什么计划?""别装傻。"我凑近一些, "你冒险收集这些账本,肯定有计划。"她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, 终于开口:"李府下个月要办寿宴。""然后呢?""宾客众多,守卫会松懈。 "她眼睛亮了起来,"是最好的机会。"我心头一跳:"你要潜入李府?""嗯。"她点头, "找原始凭证。"这太危险了。李侍郎府上戒备森严,更别说寿宴当天会有大批官兵在场。 "不行。"我断然拒绝。"我不是在征求你同意。"她倔强地说。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一会儿。最终我叹了口气:"至少让我帮你。""怎么帮? ""寿宴当天,我会以贺寿的名义去李府。"她眼睛一亮:"调虎离山?""嗯。"我点头, "我拖住李侍郎,你趁机行动。"她突然笑了:"沈将军也会耍心眼了?""跟你学的。 "我无奈地说。我们详细讨论了计划。她负责摸清李府布局,我则想办法搞到请柬。 天色渐晚,我起身告辞。"我让人送些炭火和吃食来。"走到门口时我说。她摇头:"不用, 会引起怀疑。""那至少..."我脱下外袍递给她,"夜里冷。"她犹豫了一下, 接过了袍子。"谢谢。"她轻声说。我转身要走,却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。"刘嬷嬷? "苏棠急忙跑进去。我跟过去,看见一位白发老妇人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。"**别担心, ***病了。"老妇人虚弱地说。苏棠熟练地倒了碗药,扶起老妇人喂她喝下。"风寒入肺, 一直不好。"她低声对我说,"药快用完了。"我摸了摸老妇人滚烫的额头。 "明天我让军医来看看。"苏棠想拒绝,但看着痛苦的刘嬷嬷,最终点了点头。"走吧, 我送你。"她拿起一盏灯笼。我们走到院门口,雪又下了起来。"别出来了,冷。 "我拦住她。她固执地摇头:"小时候你送我,现在我送你。"我心头一暖, 想起小时候每次去她家玩,天黑了我都会送她回家。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她牵着我的手, 因为我总迷路。我们站在雪地里,谁都不舍得说再见。"沈砚。"她突然问, "你为什么没回我的信?"我喉咙发紧:"收到了?""嗯。"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, "一百封,一封都没回。"雪花落在她睫毛上,像星星的碎片。"我怕。"我老实承认, "怕看了信就忍不住跑回来。"她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。"傻子。"她轻声说, "我又没让你回来。""我知道。"我苦笑,"是我自己想回来。 "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。"那个..."她后退一步,"寿宴前三天, 我会让阿黄送信给你。"阿黄是她小时候养的一条土狗,居然还活着。"好。"我点头, "小心李侍郎的侄子。""嗯。"她笑了笑,"有沈将军撑腰,我不怕。"我转身走进雪中, 走了几步又回头。她还站在门口,灯笼的光晕染在她周围,像幅画。"苏棠。"我喊她, "这次我会回信。"她愣了一下,然后笑得更灿烂了。"一言为定!"回到将军府, 我立刻叫来赵锐。"去查查李侍郎寿宴的事,想办法弄张请柬。"赵锐一脸为难:"将军, 李侍郎素来与您不和...""所以才要去。"我冷笑,"看看他什么反应。 "赵锐领命而去,我则去了书房。从暗格里取出那个装信的木盒,我决定从第一封开始回信。 展开信纸,我提笔写下:"苏棠,你走后的第一百天,北疆下了好大的雪..."写到一半, 赵锐急匆匆跑进来。"将军!出事了!"我放下笔:"怎么了?""李侍郎刚才进宫面圣, 说...说要彻查苏家余党!"我猛地站起来:"什么时候的事?""半个时辰前。 "赵锐擦着汗,"听说皇上准了,还派了禁军协助。"我心头一紧。苏棠有危险。"备马, 去西城!""将军三思!"赵锐拦住我,"您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!"我冷静下来想了想。 直接去确实不妥。"派人暗中盯着苏棠的院子,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。 "赵锐松了口气:"是。"我又补充:"再去找军医,让他准备好治风寒的药。"赵锐走后, 我重新拿起笔,却写不下去了。窗外,雪越下越大。我解下腰间的铜钱, 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痕。棠砚。我们的名字并排刻在一起,像命中注定的联结。"这次, "我对着铜钱轻声说,"换我带你们回家。"第三章赵锐派去盯梢的人还没回来, 我就听到了坏消息。"将军!禁军已经出动,直奔西城去了!"一个亲兵冲进书房报告。 我手中的毛笔"啪"地折断,墨汁溅在刚写了一半的回信上。"多少人?""至少二十, 带队的是李侍郎的心腹,王统领。"我抓起佩剑就往外冲,赵锐死死拦住我。"将军! 您现在去就是送死!"我甩开他的手:"那就看着他们抓走苏棠?""属下不是这个意思。 "赵锐压低声音,"属下带几个兄弟去,您坐镇指挥。"我摇头:"不行,太危险。 ""将军!"赵锐急得额头冒汗,"您要是出事,谁给苏家翻案?"这句话让我冷静了些。 我深吸一口气:"备马,你带人在西城巷口接应,我一个人去。"赵锐还想劝阻, 我抬手制止:"这是命令。"半刻钟后,我骑着黑马"追风"冲进风雪中。没穿铠甲, 只套了件普通的深色棉袍,腰间别着佩剑和那枚铜钱。雪越下越大,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。 追风似乎感受到我的焦急,跑得比平时还快。西城的街道空荡荡的,只有我的马蹄声回荡。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,我勒住缰绳。苏棠的小院前已经围了十几个禁军, 火把的光在雪夜里格外刺眼。我下马躲在一棵老槐树后观察情况。王统领正在踹门, 其他禁军分散包围了小院。"苏氏余孽!奉旨捉拿!"门被踹开的巨响让我心头一颤。 我悄悄摸向腰间佩剑,盘算着如何突破重围。就在这时,后院方向传来一声尖叫。 是苏棠的声音。我顾不得隐藏,拔剑冲了过去。后院的矮墙边,两个禁军正抓着苏棠的胳膊。 她拼命挣扎,棉袄都被扯破了。刘嬷嬷倒在一旁的雪地里,一动不动。"住手! "我一声暴喝。两个禁军吓了一跳,转头看见我,脸色大变。"沈...沈将军? "我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,一剑挑开抓着苏棠的手。"跑!"我抓住苏棠的手腕, 往巷子深处冲去。身后传来王统领的怒吼:"拦住他们!"箭矢破空声传来, 我本能地把苏棠护在身前。一支箭擦过我的左臂,**辣的疼。"沈砚!你受伤了! "苏棠惊呼。"没事。"我咬牙继续跑,"赵锐在前面接应。"我们拐进一条窄巷, 追兵的火把光在后面晃动。苏棠突然拽住我:"等等!"她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, 把我拉了进去。是个废弃的染坊,堆满了破旧的染缸和布料。"这里暂时安全。 "她喘着气说。我侧耳倾听,追兵的脚步声从巷子外跑过。"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? ""小时候捉迷藏发现的。"她撕下一块衣襟,给我包扎伤口。借着月光, 我看见她脸上有泪痕。 ..."苏棠的手抖了一下:"她为了拦住他们..."我握住她的手:"我们先离开这里。 "她点点头,强忍泪水。我们从染坊后门溜出去,绕到另一条街上。 赵锐带着三个亲兵正在约定地点等候。"将军!"他看见我们,急忙迎上来。"追兵在后, 准备马车。"我简短命令。赵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普通马车:"已经备好了。 "我们刚上车,就听见远处传来喊声:"那边!""走!"我拍了下车壁。马车疾驰而去, 将追兵甩在后面。车厢里,苏棠终于崩溃了。她蜷缩在角落,无声地流泪。我想安慰她, 却不知说什么好。"对不起。"最终我只能挤出这三个字。她摇摇头:"不关你的事。 "马车颠簸着出了城,往郊外驶去。"我们去哪?"苏棠问。"十里坡有座废弃的山神庙, 暂时安全。"她靠在我肩上,疲惫地闭上眼睛。我轻轻揽住她,感受她微微发抖的身体。 "睡一会儿吧。"我低声说,"到了我叫你。"她没回答,但呼吸渐渐平稳。 我低头看着她沾满雪粒的睫毛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如果我再晚到一步...我不敢往下想。 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,一个时辰后才到达山神庙。庙宇破败不堪,但好歹能挡风雪。 赵锐带人迅速清理出一块地方,生了堆火。"将军,属下留两个兄弟在外警戒。 "我点头:"你们轮流休息,天亮前回城打探消息。"赵锐领命而去,我轻轻摇醒苏棠。 "到了。"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到陌生的环境,瞬间清醒。"这是哪儿?""山神庙, 暂时安全。"我扶她下车,走进庙里。火堆旁,苏棠抱着膝盖发呆。 我递给她一个水囊:"喝点水。"她接过去抿了一口,突然问:"为什么帮我?""什么? ""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。"她盯着火堆,"我现在是朝廷钦犯,帮你只会连累你。 "我沉默了一会儿:"还记得十岁那年吗?""哪件事?""我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那天。 "她点点头。"所有人都避之不及,只有你爹带着你来我家。"我拨弄着火堆, "你塞给我一块桂花糕,说’吃甜的就不苦了’。"她嘴角微微上扬:"难为你还记得。 ""所以现在,"我看着她,"该我回报了。"火光照在她脸上,映出她复杂的表情。 "沈砚...""将军!"赵锐突然冲进来,"有情况!"我立刻起身:"追兵?""不是。 "他摇头,"城里传来消息,刘嬷嬷...没死。"苏棠猛地站起来:"真的? ""但伤得很重。"赵锐补充,"被关进了大牢。 "苏棠脸色煞白:"她年纪那么大..."我按住她的肩膀:"别急,我们想办法。 "赵锐欲言又止。"还有什么?"我问。"李侍郎..."他犹豫了一下, "他下令全城搜捕,还特别提到要找到一枚铜钱。"我和苏棠同时看向我腰间。 那枚铜钱安静地挂在那里,在火光下泛着微光。"果然..."苏棠喃喃道,"他想要这个。 ""为什么?"我不解,"这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。""不普通。"苏棠摇头, "刘嬷嬷告诉我,这铜钱是我爹特制的,背面有机关。"我取下铜钱仔细检查, 除了"棠砚"两个刻字,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。"怎么打开?""不知道。"苏棠咬着嘴唇, "刘嬷嬷只说...关键时刻能救命。"我摩挲着铜钱, 突然注意到边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。"等等..."我尝试旋转铜钱的两面, 纹丝不动。又试着按压刻字,还是没有反应。"给我看看。"苏棠接过铜钱, 对着火光仔细观察。"这里。"她指着"棠"字的一点,"比其他的深。"她用力按下去。 咔嗒一声轻响,铜钱从中间分开,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。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,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。"这是...""我爹的笔迹。"苏棠颤抖着手展开纸片。 我们凑在一起看,上面记录着一系列军饷调拨的异常情况和对应的凭证编号。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:"李贼勾结北狄,私吞军饷为证,铜钱印鉴藏于棠儿周岁玉佩中。 ""这是证据!"苏棠激动地说,"我爹早就发现李侍郎贪污了! ""但什么是’周岁玉佩’?"苏棠思考了一会儿:"我周岁时,爹给我打了块玉佩, 一直戴着..."她突然停住,脸色变了。"怎么了?"我问。"玉佩..."她声音发抖, "去年我把它...当掉了。""当在哪里?""城东的’聚宝典当行’。 "我和赵锐对视一眼。"天亮后我去赎回来。"我说。苏棠摇头:"太危险了, 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你。""我去。"赵锐主动请缨,"没人认识我。"我考虑了一下:"好, 但千万小心。"赵锐领命而去,我让其他亲兵也去休息,只留下我和苏棠守着火堆。 夜越来越深,雪停了,但温度骤降。苏棠靠在我肩上打瞌睡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纸片。 我轻轻把它抽出来,又仔细看了一遍。字迹已经有些模糊,但内容清晰可辨。 苏大人不仅发现了李侍郎贪污,还掌握了他勾结外敌的证据。难怪李侍郎要置苏家于死地。 "冷..."苏棠在梦中呢喃,往我怀里缩了缩。我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,小心地把她搂紧。 火光映在她脸上,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我忍不住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。她突然睁开眼睛, 我们的脸近在咫尺。时间仿佛静止了。她的眼睛在火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,清澈见底。 我喉咙发紧,慌忙移开视线。"你...你醒了?""嗯。"她声音很轻, "谢谢你今天救了我。""应该的。"她坐直身体,把我的外袍还给我:"你也穿上, 别冻着。"我们之间突然有些尴尬。"你的伤..."她指了指我的手臂,"还疼吗? ""小伤。"我故作轻松,"在军营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。"她执意查看伤口,重新包扎。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皮肤,像羽毛一样轻柔。"沈砚..."她低着头, "如果...我是说如果...我们失败了...""不会的。"我斩钉截铁地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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