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妃重生:太子靠边站(墨云澈苏芊芊林晚栀)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太子妃重生:太子靠边站(墨云澈苏芊芊林晚栀)
墨云澈掐着我脖子把我掼在雕花拔步床上的时候,我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柱上,咚一声闷响。 眼前金星乱冒。喉咙被铁钳似的手扼住,空气一丝也进不来。耳朵里嗡嗡的, 他暴怒的吼声像是隔着水传来:“毒妇!芊芊只是身子弱,想讨你一支老参补补, 你竟敢推她入水!她若有个三长两短,孤要你偿命!”肺里火烧火燎地疼。 濒死的窒息感潮水般涌来。真熟悉啊。上辈子,我好像就是这么死的。 被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苏芊芊,一杯毒酒灌下去,肠穿肚烂,最后一眼看到的, 是他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苏芊芊,嫌恶地让宫人“快把这贱妇拖出去,别脏了孤的地方”。 掐着我脖子的手,骨节分明,修长有力,曾经是我少女时痴痴描摹过无数遍的模样。 现在只觉得恶心。原来重活一次,开局还是这个死样子。老天爷玩我呢? “咳…松…手…”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指甲本能地去抠他的手背, 留下几道血痕。墨云澈像是被烫到,猛地甩开手。我像破麻袋一样滑倒在冰凉的金砖地上, 大口大口喘着气,喉咙里全是血腥味。“林晚栀,别装死!”他居高临下地站着, 明黄的太子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,只是那双凤眼里淬满了寒冰,没有一丝温度, “收起你这副可怜相!孤看着就烦!”我撑着身子坐起来,后背靠着冰冷的床沿,抬头看他。 烛光跳跃,映着他盛怒的眉眼。真俊。也真不是个东西。上辈子,我就是被这张脸, 这副高高在上的储君气度迷昏了头。他是中宫嫡出的太子墨云澈, 我是他父皇硬塞给他的太子妃,门楣清贵却无实权的林氏嫡女。新婚夜, 他就冷着脸告诉我:“孤心有所属,娶你不过奉旨。安分守己,孤许你太子妃尊荣。 若敢生事,别怪孤不客气。”我那时傻啊。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,我温柔小意,嘘寒问暖, 总能把他的心焐热。我为他洗手作羹汤,烫得满手泡。他看都不看,赏给了下人。 我熬夜为他绣寝衣,熬红了眼。他随手丢开:“针脚粗陋,不及芊芊万一。”苏芊芊, 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,他老师苏太傅的宝贝女儿。柔弱不能自理,风吹就倒, 偏生在他面前千娇百媚。她身子“弱”,需要千年老参吊命, 我就得乖乖奉上我娘留给我的陪嫁。她“心情郁结”,想听我抚琴解闷, 我就得在寒冬腊月于凉亭里弹到十指冻僵。她“不小心”打翻他送我的唯一一件首饰, 他反手就给我一巴掌:“**!是不是你故意绊芊芊?”上辈子,我忍了五年。 忍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忍到最后,换来一杯毒酒,和一个“善妒、无德、残害良善”的污名。 死的时候,真冷啊。现在,我看着眼前这张曾让我魂牵梦萦、如今只觉面目可憎的脸, 心底一片冰封的死寂里,慢慢燃起一点火星。不是爱。是恨。更是滔天的厌倦。 “咳…咳咳…”我捂着**辣的喉咙,哑着嗓子开口,声音粗粝得像砂纸磨过, “太子殿下…”他蹙眉,大概嫌恶我的声音难听。“苏姑娘…落水了?”我问, 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。墨云澈一愣,似乎没料到我第一句问的是这个, 随即怒火更炽:“装什么糊涂!不是你推的?!”“哦。”我点点头,扶着床柱, 慢慢站起来。腿有点软,但我站得很直。“那她死了吗?”“你!”墨云澈瞳孔骤缩,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,扬手又要打下来。我仰着脸,没躲,直勾勾看着他。 “殿下要为一个还没死的侍妾,打死您的正妃吗?”我的声音依旧沙哑, 却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新房里,“传出去,御史台的折子,怕是要堆满陛下的御案了。 ”侍妾。这两个字,像两把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墨云澈的耳朵。苏芊芊在他心里是皎皎明月, 是此生挚爱,怎容我如此轻贱?他额头青筋暴起,扬在半空的手掌气得发抖,终究没落下来。 “林晚栀!孤警告你,再敢对芊芊有半分不敬…”“殿下,”我打断他, 扯出一个极其疲惫的笑,“臣妾累了。”我指了指门外,大红喜字还刺眼地贴着。 “您的芊芊姑娘生死未卜,您不赶紧去守着?万一她醒了第一眼看不到您,再哭晕过去, 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。”我语气里的讥讽和毫不掩饰的厌恶,像一盆冰水, 浇得墨云澈一时竟忘了反应。他大概习惯了逆来顺受、只会默默垂泪的林晚栀。 眼前这个眼神冰冷、句句带刺的女人,陌生得让他心头发堵。“你…很好!”他死死盯着我, 像是要把我剜出两个洞,“给孤禁足!好好反省!”说完,他拂袖转身, 带着一身戾气冲了出去。沉重的殿门“哐当”一声巨响合上,隔绝了外面喧嚣的喜乐和人声。 世界陡然安静。只剩下龙凤喜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。我腿一软,跌坐回冰冷的地上。 后背全是冷汗。刚才硬撑的那口气散了,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。 后脑勺磕到的地方肿起一个大包,喉咙更是火烧火燎。可我心里,却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意。 真爽啊。上辈子唯唯诺诺,这辈子第一面就差点把墨云澈气个倒仰。值了。我扶着床柱, 艰难地挪到梳妆台前。巨大的菱花铜镜里,映出一张惨白的脸。十六岁的林晚栀。 眉眼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,唇色淡得几乎没有,脖子上赫然一圈青紫的掐痕,触目惊心。 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,簪环歪斜,大红的嫁衣衬得她愈发像个易碎的瓷娃娃。只有那双眼睛。 不再是从前水雾蒙蒙、盛满哀愁和怯懦的样子。里面是死过一次的灰烬, 和从灰烬里爬出来的、冰冷的、带着恨意的光。我抬手,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淤痕。 嘶——真疼。墨云澈,这债,我们慢慢算。首要任务,是活下去,离开这个吃人的东宫。 禁足?正合我意。墨云澈大概是想让我在恐惧和悔恨中煎熬,等着他“大发慈悲”的解禁令。 可惜,他打错了算盘。这禁足,成了我喘息的保护壳。我身边只剩下一个陪嫁丫鬟,叫青禾。 上辈子她忠心耿耿,最后为了护我,被苏芊芊寻了个错处,活活杖毙。看到她红着眼眶, 小心翼翼地给我脖子上的伤擦药时,我鼻子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 “**…您受苦了…”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太子殿下他…怎么下这么重的手…”“没事。 ”我握住她微凉的手,声音坚定,“青禾,记住,从今天起,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。想活着, 想活得好,就得自己挣。”青禾似懂非懂,但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冷冽和决绝, 用力点了点头:“奴婢听**的!”第一步,清理门户。东宫里塞满了各方的眼线, 我带来的陪嫁里,也有不安分的。上辈子,就是有个叫碧桃的丫头,被苏芊芊收买, 在我茶水里下药,又“恰好”让墨云澈撞见我和一个侍卫“私会”,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现在?我捏着碧桃偷窃我嫁妆里一支金簪的证据,直接捆了人, 堵了嘴,让青禾悄悄从角门送了出去,交给府外我娘留给我的一个老掌柜。“告诉福伯, 找个最偏远的庄子,远远地发卖了。嘴巴闭紧点。”我声音平静。青禾办事利索。 处理完内鬼,第二步,搞钱。上辈子困死在这深宫,才明白银子有多重要。没钱寸步难行, 连想给青禾买块好点的伤药都要求人。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算丰厚,田庄铺子都有, 只是从前被“贤良淑德”的名声束缚,觉得打理这些俗物有失身份,都交给府里老人管着, 自己从不过问,收益也稀里糊涂。现在?我找出嫁妆单子, 让青禾想办法悄悄递信给我奶娘的儿子,现在管着一个绸缎庄的周管事。信很简单:查账。 所有铺子田庄,近三年的进出明细,速报。另,暗中盘活现银,越多越好。 周管事是我娘的陪房,绝对可靠。上辈子我被废时,他还试图疏通关系救我,最后被牵连, 下场凄凉。信送出去没几天,青禾就带回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。“**, 周管事让奴婢务必亲手交给您。”青禾紧张地压低声音,“他说…账面亏空得厉害, 好些铺子都被苏家那边的人…把持着。”我打开包袱,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和一些散碎金银, 还有一本誊抄清楚的账册。看着账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亏空和被转移的资产,我冷笑。苏家, 苏芊芊的娘家,手伸得可真长。吃相也真够难看的。“知道了。”我把银票收好, “告诉周管事,稳住。亏空的窟窿,我记下了。眼下先顾着能动的产业。 ”有了这笔不算多但能应急的钱,我心里踏实了一点。第三步,养精蓄锐, 顺便…给墨云澈添点堵。禁足期间,墨云澈一次没来看过我。倒是苏芊芊,“病”好了。 她“贤惠大度”地来探望过我一次。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,弱柳扶风,被两个丫鬟搀着, 脸色苍白得像纸,看见我脖子上的伤,眼圈立刻就红了。 “姐姐…都是芊芊不好…惹得殿下动怒,连累了姐姐…”她声音细细柔柔,带着哭腔, 仿佛风一吹就散,“殿下他…也是太紧张芊芊了…姐姐千万别怪殿下…”她身后跟着的嬷嬷, 手里捧着一个锦盒。“太子妃娘娘,这是我们姑娘特意寻来的上好玉肌膏, 活血化瘀最是灵验。姑娘心里愧疚,夜不能寐,只盼着娘娘能早日康复。”啧。这戏码, 上辈子我看过太多遍。以前我会觉得她假惺惺,心里憋屈, 面上还得强装大度说“妹妹有心了”。现在?**在软枕上,连眼皮都懒得抬。“哦。 ”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,“放着吧。”苏芊芊大概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, 准备好的台词卡了一下,泫然欲泣的表情有点僵。“姐姐…还在生殿下的气吗? 殿下他…”“苏姑娘,”我打断她,终于抬眼,目光凉凉地扫过她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, “你身子骨这么弱,大老远跑来,万一再晕在我这儿,殿下怕是又要掐死我泄愤了。 ”我指了指脖子:“伤还没好呢,经不起第二次。”苏芊芊的脸,唰一下白了。 她身后的嬷嬷脸色一沉:“太子妃娘娘!您怎能如此说话!我们姑娘是一片好心…”“好心? ”我嗤笑一声,拿起那盒玉肌膏,掂了掂,“是好心。不过,本宫用不着。 ”我随手把盒子丢给青禾:“青禾,赏你了。或者拿去喂狗,随你。”“你! ”那嬷嬷气得浑身发抖。苏芊芊摇摇欲坠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 楚楚可怜:“姐姐…芊芊究竟做错了什么…让姐姐如此厌恶…”“你错在,”我看着她, 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,“太把自己当回事了。一个没名没分的玩意儿,也配叫我姐姐? 谁给你的脸?”“滚出去。”“带着你的东西,和你这身丧气的白衣服,滚。 ”“再踏进我这院子一步,我让侍卫把你扔出去。你猜,殿下会不会为了你, 再掐死我一个太子妃?”苏芊芊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 死死咬着下唇,眼泪断了线似的掉。她大概这辈子没受过如此直白的羞辱。 那嬷嬷还想说什么,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。“还不滚?等着本宫‘推’你出去? ”苏芊芊最终是被两个丫鬟几乎是架着出去的,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。青禾关上门, 拍着胸口,又惊又怕又解气:“**!您…您刚才太厉害了!可…可会不会…”“怕什么? ”我重新拿起账册,“他还能再掐死我一次?顶多再禁足几个月。正好,清净。”果然, 苏芊芊回去就“病”得更重了,据说哭晕过去好几次。墨云澈勃然大怒, 当晚就冲到了我的院门外。“林晚栀!给孤滚出来!”他的咆哮声隔着门板都震得人耳朵疼。 我慢悠悠地放下看了一半的《大胤商律》,走到院中。没开门。“殿下有何吩咐? ”我隔着门,语气平淡无波。“你竟敢如此折辱芊芊!谁给你的胆子!”“折辱? ”我故作惊讶,“臣妾只是实话实说。她一个未过门的姑娘,整日往太子妃寝殿跑, 穿一身白,哭哭啼啼,知道的说是探病,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是来给臣妾哭丧的呢。 ”“臣妾让她回去,也是为她名节着想。殿下若觉得不妥,不如给她个名分?良娣?承徽? 哪怕是个奉仪呢,也好过现在这般不清不楚,惹人闲话。”门外,墨云澈的粗喘声清晰可闻。 他大概被我噎得说不出话。“你…你简直不可理喻!妒妇!毒妇!”他气急败坏地骂。 “臣妾是妒妇,也是殿下亲封的太子妃。”我声音冷下去,“殿下若无废妃之意,就请回吧。 夜深了,臣妾要安寝了。”门外死寂了片刻。 接着是墨云澈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:“林晚栀!你给孤等着!这禁足,你就待一辈子吧! ”脚步声重重远去。我转身回屋。青禾一脸崇拜地看着我:“**…您…您真把殿下气走了? ”“嗯。”我倒了杯温水润嗓子,“以后他再来,就这么办。记住了,我们没错, 错的是他们。腰杆挺直了。”禁足的日子, 就在我搞钱、看书、练字、偶尔把墨云澈气得七窍生烟中,飞快流逝。三个月。 足够周管事帮我暗中盘活不少产业,银子像细水一样流进来。 也足够我把上辈子忽略的那些账目、人情、势力,梳理得清清楚楚。更足够我在墨云澈心里, 成功塑造了一个“性情大变、乖张善妒、不可理喻”的疯妇形象。他看我的眼神,除了厌恶, 更多了几分忌惮和…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。他大概想不通,那个温顺得像绵羊一样的林晚栀, 怎么就变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。时机,差不多了。上辈子那个让我身败名裂的局, 该提前上演了。只不过,这次,导演是我。我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“病”了。病得挺重, 上吐下泻,高烧不退,人很快憔悴下去。太医来了两拨,诊不出具体病因,只说是郁结于心, 外感风寒,需静养。墨云澈碍于面子,也碍于怕我真死在他东宫惹麻烦,终于解了我的禁足, 允许我在东宫范围内走动散心。我的“病”也时好时坏。这天傍晚,我披着厚披风, 由青禾扶着,在离主殿较远的梅林“散步”。深秋,梅树枝桠光秃秃的,没什么景致, 人迹罕至。我知道,墨云澈今日宴请几位宗室子弟,就在不远处的临水阁。走到一处假山后, 我停下脚步,对青禾说:“我有些乏了,你去帮我取个暖手炉来,再带壶热茶。 ”青禾有些迟疑:“**,您一个人…”“无妨,就在这儿等你,不走动。 ”我虚弱地靠在假山石上,“快去快回。”青禾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我静静等着。不多时, 一个穿着东宫侍卫服饰的年轻身影,出现在梅林小径上。他叫卫峥。上辈子, 就是他被苏芊芊收买,成了构陷我的“奸夫”。这次, 我让周管事找到了他嗜赌成性、欠下巨额赌债的把柄,又许以重金。他别无选择。 卫峥看到我,眼神闪烁了一下,快步走过来,按照约定,递给我一个用帕子包着的小瓷瓶, 压低声音:“娘娘,您要的东西。”我伸手去接。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瓷瓶的刹那——“你们在做什么?!”一声暴怒的厉喝,如同惊雷炸响! 墨云澈带着几个宗室子弟,还有一脸“担忧”的苏芊芊,出现在梅林入口! 他大步流星冲过来,脸色铁青,目光如刀,死死盯着我和卫峥之间那近在咫尺的距离, 以及卫峥手里那个可疑的小瓷瓶。时机,掐得刚刚好。卫峥吓得手一抖, 瓷瓶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碎裂开来。一股甜腻的、带着奇异香气的粉末散落出来。“殿下! 殿下息怒!”卫峥噗通跪倒在地,浑身抖如筛糠,“是…是太子妃娘娘!她…她逼迫属下! 说…说只要属下帮她…帮她…”他像是难以启齿,又像是恐惧到了极点,说不下去了。 “帮你什么?!”墨云澈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,他几步上前,一脚踹在卫峥心口! 卫峥惨叫一声,滚倒在地。墨云澈看我的眼神,已经不是厌恶, 而是**裸的杀意和…一种被深深背叛的狂怒。“林晚栀! 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,“你竟敢…在东宫…与侍卫私相授受?! ”那几个宗室子弟面面相觑,神色尴尬又震惊。苏芊芊捂着嘴,惊呼一声, 随即泪眼盈盈地看向墨云澈,满是心疼和“我早就知道会这样”的了然。“殿下, 您别生气…姐姐她…她或许只是一时糊涂…”她柔声劝着,火上浇油。我站在原地, 披风下的手,指尖冰凉。脸上却缓缓地,缓缓地绽开一个笑容。 一个如释重负的、甚至带着点疯狂的笑意。来了。终于来了。“私相授受? ”我重复着这四个字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我弯腰, 从碎裂的瓷片和粉末旁,捡起那块包瓷瓶的帕子。雪白的丝帕, 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“栀”字。是我常用的。证据确凿。墨云澈盯着我手里的帕子, 眼神像要喷火,胸膛剧烈起伏:“人赃并获!林晚栀,你还有什么话说!”我抬起头, 目光掠过他盛怒扭曲的脸,掠过苏芊芊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得意, 掠过那几个宗室子弟惊疑不定的神情。最后,落回墨云澈脸上。“殿下要我说什么? ”我平静地问,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,“说我如何不知廉耻,如何**,如何秽乱宫闱? ”“难道不是吗?!”墨云澈怒吼。“是,又如何?”我轻轻反问。所有人都愣住了。 大概没人想到,我会“认”得如此干脆,如此…理直气壮?“你…你承认了?! ”墨云澈反而有点懵,像是蓄满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“殿下亲眼所见,人证物证俱在, 我承不承认,重要吗?”我捏着那块帕子,慢条斯理地,一点点撕开。 刺啦——丝帛碎裂的声音,在死寂的梅林里格外刺耳。“林晚栀!你疯了! ”墨云澈被我彻底激怒,或者说,是被我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激怒。他冲过来, 一把攥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“孤要休了你!你这等**, 不配为太子妃!”手腕剧痛。但我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。“休了我? ”我迎着他喷火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问:“殿下,您敢吗? ”墨云澈瞳孔猛地一缩。“我林晚栀,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!无凭无据, 仅凭一个侍卫的攀咬,和这包不知是什么的粉末,”我抬脚,碾了碾地上的白色粉末, “您就要休了御赐的正妃?”我猛地抽回手,力气大得出乎他的意料。“您觉得,陛下会信? 满朝文武会信?天下百姓会信?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逼近他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刀, 只扎进他耳中:“还是说,殿下您…为了给您的芊芊姑娘腾位置,已经迫不及待, 连脸面都不要了?要亲手给自己扣上一顶…被正妃背叛的绿帽子?”墨云澈的脸色, 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一阵青一阵白。他当然不敢。废太子妃,需要足够分量的罪名。私通? 这罪名太脏,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传出去, 他墨云澈就是个连自己后院都管不好、被女人戴了绿帽的窝囊废! 这对他刚稳固不久的太子之位,绝对是致命打击!那几个宗室子弟,都是人精, 此刻眼神微妙地在墨云澈、我、还有苏芊芊之间来回扫视。苏芊芊脸上的柔弱也快挂不住了,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“你…你血口喷人!”墨云澈气得声音都在抖,却无法反驳。 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殿下心里清楚。”我退后一步,拉开距离, 恢复了那种平静的、甚至带着点倦怠的语气。“殿下,”我看着他,眼神空洞洞的, 像在看一块石头,“这东宫,这太子妃的位置,我腻了。”“我们和离吧。”“和…和离? ”墨云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难以置信地瞪着我。那几个宗室子弟也倒吸一口冷气。 太子妃主动要求和离?闻所未闻!“是,和离。”我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, “殿下厌弃我,我亦不愿再与殿下有任何瓜葛。与其互相折磨,不如一别两宽。 ”“殿下给我一纸和离书,我自请下堂,离开东宫。从此桥归桥,路归路。”“对外, 殿下大可说是我不堪太子妃之责,自请离去。保全您的颜面,也成全您和苏姑娘。”“如何? ”我抛出了诱饵。给他一个体面摆脱我、又能安抚苏芊芊的完美台阶。墨云澈死死盯着我, 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有震惊,有愤怒,有被冒犯的耻辱, 还有一丝…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、被彻底否定的茫然。他习惯了掌控我, 习惯了我的痛苦和隐忍是他荣耀的点缀。如今,这个点缀品,竟然敢主动要求离开? 还如此决绝?“你休想!”他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来,“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? 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林晚栀,你做梦!”“哦?”我挑了挑眉,并不意外。 “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呢?”我摊开手,“继续禁足?或者…一杯毒酒?一条白绫? ”“殿下,我林晚栀贱命一条,死不足惜。可您想想清楚,我若不明不白死在这东宫, 我母家纵然式微,也绝不会善罢甘休。陛下那里,您又该如何交代?”“我若活着, ”我指了指地上瘫软的卫峥,和那摊可疑的粉末,“今日之事,殿下堵得住悠悠众口吗? 您能保证,明日御史台的折子上,不会写满‘太子妃秽乱’、‘东宫失德’?”我每说一句, 墨云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。苏芊芊也急了,轻轻扯了扯墨云澈的袖子, 声音带着哭腔:“殿下…姐姐她…她这是以退为进,在威胁您啊…您不能…”“闭嘴! ”墨云澈猛地甩开她的手,烦躁地低吼。苏芊芊被他吼得一愣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, 委屈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墨云澈没看她。他的目光,像淬了毒的钩子,死死钉在我脸上。 他在权衡。在挣扎。在被我逼到悬崖边上的狂怒和不得不考虑后果的理智之间,疯狂摇摆。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。那几个宗室子弟大气都不敢出。良久。久到秋风吹落最后一片枯叶。 墨云澈终于从牙缝里,挤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:“林晚栀,你好的很。”“你想滚? 孤成全你!”他猛地转身,对着身后一个内侍咆哮:“滚去书房!取纸笔来! ”内侍连滚爬爬地跑了。墨云澈胸膛剧烈起伏,背对着我,肩膀绷得死紧。苏芊芊捂着脸, 嘤嘤地哭了起来。我站在原地,看着墨云澈僵硬的背影。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, 没有掀起一丝波澜。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。终于。解脱了。内侍很快捧着笔墨纸砚, 战战兢兢地回来了。就在这深秋萧瑟的梅林里,假山石成了临时的桌案。墨云澈提起笔, 饱蘸浓墨,笔尖悬在雪白的宣纸上方,微微颤抖。他迟迟没有落笔。“殿下,”我淡淡开口,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“需不需要臣妾帮您想想措辞?”他猛地抬头, 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,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。最终,他还是咬着牙, 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,重重落笔!笔走龙蛇,力透纸背。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, 带着他滔天的恨意和屈辱。无非是些“林氏女晚栀,性非和顺,行多乖张,难堪储妃之重, 自请下堂。念其旧日微劳,允其归家,自此婚嫁各不相干”之类的套话。写到最后, 他几乎是砸下了笔,墨汁溅了一纸。“拿去!”他抓起那张墨迹淋漓的纸,狠狠掼向我! 纸张飘落在地。我没去捡。只是平静地看着他:“殿下,和离书需得两份,各自署名画押, 方为有效。您这份,臣妾收下了。臣妾那份…”我示意了一下青禾。 青禾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素笺,恭敬地双手奉上。 墨云澈看着那封同样措辞工整、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和离书,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了。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!“林、晚、栀!”他几乎是咆哮着, 一把抓过那封和离书,看都没看,就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,摁下手印。 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上!“滚!带着你的东西!立刻!马上!给孤滚出东宫! 孤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你!”我弯腰,捡起地上两份还带着他体温和怒火的文书。 仔细地抚平褶皱,叠好,收进袖中。动作从容,一丝不乱。仿佛接过的是什么稀世珍宝。 “多谢殿下成全。”我微微颔首,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告别礼。然后,挺直脊背。“青禾, 我们走。”我没有再看墨云澈一眼,也没有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苏芊芊, 更没有看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宗室子弟。转身,沿着来时的小径,一步一步, 朝着东宫大门的方向走去。深秋的风吹起我的披风,猎猎作响。后背挺得笔直。身后, 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墨云澈粗重的喘息,和苏芊芊压抑的、不甘的啜泣。走出很远, 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道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两个洞的、怨毒的目光。但,都与我无关了。 跨出东宫那扇沉重、象征着无上尊荣的朱漆大门时,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如血。我停下脚步, 回头望了一眼。宫阙重重,檐角飞扬,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、压抑的阴影。上辈子, 我死在这里。这辈子,我活着走了出来。“**…”青禾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, 还有一丝茫然,“我们…真的出来了?”我深吸一口宫外带着尘世烟火气的凉风。“出来了。 ”“那…我们去哪?”“回家。”我说的家,不是那个空有门楣、早已将我视为弃子的林府。 是周管事为我准备好的,位于城西一处不起眼巷弄里的两进小院。院子不大,胜在清净, 一应家具都是新的。福伯(周管事)和青禾的哥哥青柏,早已等在门口。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出现,两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。“**!您受苦了!”福伯声音哽咽。 “福伯,青柏哥,以后要叫‘东家’了。”我笑了笑,跨进门槛。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痛哭。 只有一种脚踏实地的疲惫和安宁。当夜,我睡了一个重生以来最沉的觉。没有噩梦, 没有窒息,没有冰冷的雕花拔步床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,和身下柔软厚实的棉被。 第二天,我起了个大早。坐在窗边的书案前,铺开纸笔。福伯和青柏垂手立在一旁, 神色恭敬又带着激动。“福伯,”我提笔,写下第一个名字,“城西那三家绸缎庄, 账面彻底理清了吗?原先苏家安插的人,都清干净了?”“回东家,都清理干净了! 账目也盘清了,亏损的窟窿,老奴记着,早晚让他们吐出来!”“好。”我点头, 在纸上勾画,“这三家,合并为‘云锦坊’。主打高端定制,苏绣、蜀锦、云锦, 专供京中贵妇。价钱,翻三倍。”“翻…翻三倍?”福伯倒吸一口凉气。“对。 ”我语气笃定,“告诉绣娘和掌柜,料子用最好的,手艺要最精的,服务要最贴心的。贵, 就要贵得她们心服口服。”“另外,放出风去, 就说我们坊里新得了几匹前朝宫廷流出的‘霞光锦’,有价无市,只待有缘人。 ”我勾起唇角。哪有什么前朝霞光锦,不过是噱头,饥饿营销罢了。 上辈子见多了后宫妃嫔为了一件衣裳争破头,太懂这些女人的心思。“是!老奴明白了! ”福伯眼睛发亮。“青柏哥,”我转向旁边精干的青年,“你心思活络,交给你个新差事。 京郊不是有片荒着的坡地吗?买下来。”“买…买荒地?”青柏一愣。“对。找人, 立刻开垦出来,搭暖棚。”我写下“温室”两个字,“我要在冬天,种出新鲜瓜果, 尤其是…反季的葡萄和蜜瓜。”上辈子,宫里冬天能吃到的鲜果极少,连皇后都难得。 物以稀为贵。青柏虽然震惊,但毫不迟疑:“是!东家!小人立刻去办!”“还有, ”我蘸了蘸墨,“放出消息,高价收购品质上乘的羊毛,有多少收多少。 再寻几个手艺精湛的织工,研究一种…更细密、更柔软保暖的毛呢料子。 ”我凭着模糊的记忆,描述着上辈子在番邦贡品里见过的呢绒。“毛…羊毛? ”福伯和青柏面面相觑,羊毛又膻又糙,能做什么?“对,羊毛。按我说的去做。 ”我没有解释。技术革新,就是第一生产力。大胤地处北边,冬天寒冷, 若能有物美价廉的保暖衣料,不愁没市场。“另外,在码头附近,盘下一间大仓库。 ”“东家要囤货?”“不,做‘柜坊’。”我写下两个字。“柜…柜坊?”两人更懵了。 “简单说,就是替来往客商暂时保管贵重货物的地方,收取保管费。安全,可靠, 是我们最大的招牌。”我解释道。京城是漕运枢纽,商贾云集,货物中转频繁, 却缺乏专业的保管机构。这是个巨大的空白市场。“安全…可靠…”福伯琢磨着, 眼睛渐渐亮了,“妙啊!东家!这主意太妙了!”“福伯,柜坊交给你。规矩立死, 安保做到极致,信誉就是命根子。初期,保管费可以低些,先把名声打出去。 ”“老奴定不辱命!”福伯激动得胡子都在抖。一桩桩,一件件。我运笔如飞, 条理清晰地布置下去。不再是那个困在深宫、只会绣花弹琴的太子妃。 而是一个目标明确、杀伐果断的商人。福伯和青柏看我的眼神,从最初的恭敬, 渐渐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狂热。他们看到了希望。跟着我,能闯出一片天的希望。钱, 像滚雪球一样涌来。云锦坊的“霞光锦”成了京中贵妇圈身份地位的象征,一匹难求, 价格炒上了天。冬天的暖棚里,碧绿的黄瓜、鲜红的草莓、紫莹莹的葡萄, 水灵灵地挂满枝头。当第一车挂着“林记鲜蔬”牌子的反季瓜果送入几位国公夫人府上时, 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都轰动了。林记鲜蔬,成了冬日里最炙手可热的“贡品”。 毛呢料子的研制磕磕绊绊,但第一批相对细软的成品出来,做成成衣送到几家大皮货行试卖, 因价格远低于皮草又足够保暖,很快被抢购一空。码头边的“林氏柜坊”更是火爆。 安全可靠、存取方便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,仓库天天爆满,保管费收得盆满钵满。 短短一年多。曾经需要靠变卖嫁妆首饰度日的“下堂妇”林晚栀, 成了京城商界崛起最快的新贵。没人知道“林记”背后神秘的东家是谁。只知道, 这位东家眼光毒辣,手段了得。我的日子,充实而平静。住在我的小院里,看书,算账, 偶尔去铺子里转转,戴着帷帽,没人认得。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关于东宫的消息。 墨云澈在我走后,大概是为了平息流言,也为了安抚苏芊芊,很快将她纳为良娣。据说, 很是宠爱。但朝堂上,关于太子“治家不严”、“德行有亏”的非议,却并未完全平息。 加上他急于求成,在几件政事上处理不当,惹得龙颜不悦。他的日子, 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春风得意。这些消息,听在耳中,像隔着一层水,模糊不清, 也激不起半点涟漪。他过得好与坏,早已与我无关。直到这天。我带着青禾, 去查看城西新盘下的一个准备做酒楼的地段。刚下马车,就听到一阵喧哗和马蹄声。“让开! 都让开!”“太子殿下车驾!冲撞者死!”人群惊慌地朝两边散开。 一队盔甲鲜明的东宫侍卫,骑着高头大马,护卫着一辆极其奢华的金顶马车,疾驰而来。 车帘被风吹起一角。我看到了里面的人。墨云澈。还有依偎在他身边, 穿着一身娇艳桃红、珠翠满头的苏芊芊。她正捻着一颗葡萄,娇笑着喂到墨云澈嘴边。 墨云澈微微低头,***了葡萄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车外。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飞扬的尘土。 他的视线,猝不及防地,撞上了站在路边、戴着素白帷帽的我。四目相对。 隔着帷帽垂下的轻纱,我看不清他瞬间的眼神。只看到他含笑的嘴角,蓦地僵住。 身体也似乎瞬间绷紧。马车疾驰而过。带起的风,掀动了我帷帽的轻纱。我平静地抬手, 压住帽檐。“**,是太子…”青禾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。“嗯。”我淡淡应了一声, “走吧,看铺子去。”仿佛刚才只是看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 我以为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。却没想到,几天后,麻烦主动找上了门。 我正在书房核对柜坊这个月的账册,青禾脸色古怪地进来通报。 “**…前院…有位…姓墨的公子求见。”墨?我笔尖一顿,一滴墨落在账册上, 晕开一小团黑。“不见。”我头也没抬。“他说…他说他是代苏良娣来的…”青禾声音更低, “想…想买咱们暖棚里那几株挂果的蜜瓜藤…”呵。我放下笔。苏芊芊? 她还真是…阴魂不散。“告诉他,非卖品。送客。”我语气冷淡。青禾应声去了。没过多久, 她又匆匆回来,脸色更白:“**…那位墨公子…他…他不肯走,说…说见不到东家, 就拆了咱们的门…”“哦?”我挑了挑眉。墨云澈。你这是…替你的爱妾强买强卖来了? 我合上账册。“那就去会会。”前院花厅。墨云澈背对着门口,负手而立, 看着墙上挂着一副普通的山水画。他穿着常服,玄色锦袍,金冠束发。仅仅一个背影, 就透着久居人上的压迫感。听到脚步声,他转过身。一年多不见。他似乎清减了些, 下颌线更显冷硬。眉眼依旧俊朗,只是那双曾经盛满对我的厌恶和冰冷的凤眸里, 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。震惊?探究?困惑?还有一丝…极力压抑的恼怒? 他死死地盯着我。像是要把我从头到脚,从里到外,重新拆解审视一遍。 目光扫过我身上料子普通却剪裁得体的素色衣裙,扫过我未施脂粉却气色红润的脸, 扫过我平静无波、甚至带着点客套疏离的眼睛。“果然是你。”他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,“林晚栀。”“墨公子。”我微微颔首, 语气平淡得像在招呼一个陌生人,“不知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?”“墨公子? ”他像是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,眼神骤然锐利,“林晚栀,你装什么?”“墨公子说笑了。 ”我走到主位坐下,示意青禾上茶,“在下林氏柜坊东家,林晚栀。不知公子有何指教? ”“林氏柜坊…云锦坊…林记鲜蔬…”墨云澈几乎是咬着牙, 一个一个蹦出这些如今在京城如雷贯耳的名号,“都是你的?”“小本生意,糊口而已。 ”我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。“糊口?”墨云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猛地跨前一步, 双手撑在我身侧的茶几上,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俯视下来,眼神灼灼逼人, “林晚栀!你本事不小啊!离了孤,你倒是活得风生水起!”他离得太近, 身上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袭来。我微微蹙眉,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。“托殿下的福。 ”我抬眼,迎上他审视的目光,“若非殿下当日高抬贵手,放我一条生路, 也不会有晚栀今日。”这话像根针,狠狠扎了他一下。他脸色一沉, 撑在茶几上的手攥成了拳。“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!”他低吼,“孤问你, 芊芊想要那几株蜜瓜藤,你为何不卖?”果然是为了苏芊芊。我心里冷笑。“不卖。 ”我放下茶杯,语气干脆。“理由?”“那是我林记暖棚的种苗,非卖品。 苏良娣若想吃蜜瓜,林记铺子里有上好的,随时恭候。”“孤出十倍价钱!”墨云澈盯着我。 “不卖。”我寸步不让。“林晚栀!”他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,一拳砸在茶几上, 震得杯盏叮当作响,“你别不识抬举!”“抬举?”我笑了,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,“殿下, 您是不是忘了,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?”我站起身, 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。“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。我,林晚栀, 一介草民商人。”“我们之间,唯一的联系,就是一年半前,您亲手签下的那份和离书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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