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他去刑部的监牢果然又碰到了瑞王。 瑞王今日穿的一身大红蟒纹袍,手里还***的拿着一把玉柄花鸟扇,浑身似乎还有酒味,估计夜宿春风楼了。 梁玉竹对他的审美实在不能苟同,皱了皱眉,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。 “三哥。 ”瑞王梁广济挑了挑眉,他可没有错过梁玉竹方才眼底的错愕。 “五弟啊,虽说父皇将这个案子交由你负责,叫我从旁协理,可你也不必事必躬亲,你瞧瞧你都瘦了。 ”梁玉竹今日穿的一身黑色描金的衣袍,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透明。 白色玉带的腰封将他修长有力的腰线勾勒而出,黑色长发高高束起只余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耳际,深蓝色的眸子拒人千里,整个人疏离又矜贵。 至于一天不见就瘦了这番说辞,他不知道瑞王从哪里判断出来的。 “此案由我负责,如今悬而未决,倒劳烦三哥了。 ”瑞王眯着眼笑的实在像狐狸。 “哪里哪里,春风楼离这里又不远,我也是顺路,顺路。 还望三弟不要到父皇那里告状啊。 ”梁玉竹笑而不语,他对这番官场说辞懒得应付,不过瑞王倒是个聪明人。 拥有皇后和郭家的势力,自然不太好太出挑,以防梁帝忌惮。 而贪酒享乐,秦楼楚馆的常客,是一个在好不过的遮掩。 两人走到监牢门口,瑞王又说道:“不知三弟可想出法子让那燕国质子招供否?”“三哥一旁稍待。 ”梁玉竹一脚踏进去就看到还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气若游丝面色灰白。 不过,想来还活着。 随后不知看向哪里轻声吩咐道:“把人带上来吧。 ”瑞王好整以暇的看着门口,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衣的男人手上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,随意一抛。 这女子身穿宫廷下等宫女的服饰,原本应该是藕色的衣裙此刻已经被染红。 “看着服饰应该是宫中的女官?”那女子勉强睁开眼,看到梁玉竹整个人都发抖起来,仿佛见到恶鬼一般。 瑞王又惊呆了。 这太子殿下究竟对人做了什么?这五弟还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?梁玉竹对着一旁的狱卒吩咐道:“把人泼醒。 ”“是。 ”一旁的狱卒手脚麻利的就将一桶凉水就浇到燕归安身上。 地牢本就阴冷,一桶冰水浇到皮开肉绽的身上无异于再受一道酷刑,估计很不好受。 燕归安自从入狱以来从来没有睡着过,这次不知道为何只觉的浑身轻飘飘的,仿佛所有负面情绪离他远去,就这么一直睡着也好。 突然浑身一冷,一个激灵,只觉得置身于冰天雪地,原本结痂的伤口也开始疼痛起来。 他模模糊糊看清面前的人,心底冷笑,又开始了吗?“咳咳......又是你这张脸。 你这次又想给我定什么罪?”梁玉竹看着面前血肉横飞的人,语气格外冰冷。 “国有国法,不是我想定什么罪就是什么罪的,我记得你昨日说过私奔?”燕归安讽刺道:“怎么?太子殿下这是承认曾答应与我私奔了?”梁玉竹格外坦荡。 “你太高看自己了,私奔不假,不过你不是与我私奔而是......旁边的这位。 ”燕归安这才注意到旁边缩成一团的人:“小梅?”随即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。 “你到底想如何?”梁玉竹从袖口里面拿出一份供词。 “小梅已经招供了,上元灯节那日,你要与她私奔。 所以你现在的说辞已经不重要了。 ”燕归安愤怒的看着梁玉竹手上的口供,觉得十分可笑。 “你说她与我私奔?那我们约在何处?约的何时?如何混出宫?”“小梅你说话!”小梅一个颤抖,只将头低到地面里面,呜咽着。 “子时三刻,朱雀楼门前第三颗树下相见,你们扮成宫女太监,偷盗了我的出宫令牌以此混出宫,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。 ”梁玉竹看着手上的供词缓缓念出来。 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燕归安冷笑,梁玉竹说的越清楚明白,他越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。 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和梁玉竹说过的话!“太子殿下你倒记得清楚。 ”瑞王也觉得神了,凑上前看着手里那份供词,确如梁玉竹所言。 “三弟这宫女是何方神圣啊?”梁玉竹看着地上的小梅眼神格外冰冷。 “是燕质***里的宫女,想来两人是日久生情。 ”“我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恶人,不过宫有宫规,燕质子死罪可免,至于你嘛......只有一死了。 ”小梅听到判了自己死刑,立马挣扎起来,发出叫喊声。 “啊——呜,啊——”燕归安一愣反应过来:“你把她毒哑了?”“梁玉竹你真是好手段!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宫女!”“你也曾吃过她做的糕点,还夸过她沏的茶好喝!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做!”梁玉竹淡淡瞥了燕归安,反而上前一脚将挣扎爬过来的小梅踢远,眼角睨着地上***的人。 “一码归一码,她犯了死罪,就必须死。 ”“你还有心情关心她?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的死活吧。 ”燕归安双目赤红,原本清润的嗓音也如破风的箱子,格外沙哑。 “你明知道此事与她无关!为何要牵连无辜”燕归安自觉不是什么好人,这梁国的人死多少个他都不觉得无辜,可那是在光明正大的战场上。 如此阴险设计的手段,他真心不齿!梁玉竹看着在椅子上不停挣扎的人,本就流血的伤口更加红艳,神色越发低沉。 “无辜?”“无不无辜......你能做得了这个决定吗?”燕归安眼神暗沉下来。 是啊他做不了这个决定,鱼肉怎么能抵挡刀俎?他要做能掌控鱼肉的刀俎!手指紧握住椅子的扶手,直至泛白。 “你最好祈祷有一天别落在我的手里。 ”梁玉竹看着面前瞬间变化的眼神,眼底趣味丛生,小老虎要长大了,这样才有意思。 “我很期待。 ”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。 燕归安太了解梁玉竹了,也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笑意,可是在他现在的眼中,这就是一种侮辱。 他觉得梁玉竹在讥讽,嘲笑他!瑞王看着一旁的梁玉竹,有些看不出他的目的。 “三弟,这样结案真的好吗?那个宫女虽说写了供词可是......”梁玉竹打断他的话。 “三哥,现在燕归安不能死,若他一死难保会给燕国兴兵开战的理由。 ”瑞王沉默了,梁玉竹的意思难保不是梁帝的意思:“那个宫女呢?”“杀了。 ”梁玉竹没有半分迟疑,“三哥,我还要去父皇宫中汇报此事,就先行一步了。 ”“好,太子殿下慢走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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