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 我直接挂断关机,拔出电话卡扔进垃圾桶,头也不回登上飞机。 历时十几个小时,终于落地。 闺蜜双眼通红搂紧我: “梦梦,你受罪了。 “早知如此,当初说什么我也要带你一起走。 “你,你手怎么了?” 念念看着我蜕皮起红疹的手,滚烫的泪水止不住落在我掌心。 我被烫得收回手,摇头道: “没事的念念,会好起来的。” 念念带我回到她国外的大别墅,还给我看他爸安排在沈氏的员工录下的视频。 视频一打开,沈清默的气急败坏的声音震耳欲聋传出: “谁给她批的离职申请?!” 有人颤颤巍巍道:“是,是您亲口说的。” 当初周年庆晚宴上,沈清默亲口让我有本事立马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。 这才过了几天,他竟然全忘了。 被旁人的话一噎,沈清默气得扶额,猛地将办公桌上的资料全部推倒,散了一地: 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把许织梦给我找回来!” 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打开了。 林佩佩抱着熟悉的密封箱走进去,挽着沈清默的胳膊谄媚道: “清默哥哥,别生气了。 “有人寄了个密封箱过来,做足了安保措施,看样子是合作商寄来的项目文件,你赶紧拆开看看。 “织梦姐到底是爱你的,说不定气两天自己就回来了。 “清默哥哥,你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啊,那么多合作商的文件协议还等着你审批呢。” 林佩佩对沈清默来说真的堪比情绪安抚剂。 几句话下来,沈清默阴沉的脸就缓和不少。 可男人那张俊脸也就温和了几分钟,在打开密封箱那一刻,沈清默仿若雷劈般目瞪口呆怔愣在原地,久久没出声。 “清默哥哥,看个文件怎么还能傻愣呢? “难道是合作商给的条件利润点太高?” 林佩佩说着走近密封箱,话还没说完,直接惊叫起来,花容失色瘫坐在地上,颤抖指着箱子吞吐道: “这、这是什么东西?! “孩子!那是个人形胚胎!” 沈清默没见过人形胚胎,听了林佩佩的话思绪瞬间回笼。 忙不迭拿起密封箱底下的孕检单和流产手术单看了起来。 每翻过一页纸,沈清默的手就抖得愈加厉害,最后更是直直气得将所有检查单猛地排在了办公桌上,切齿道: “许,织,梦! “谁允许你擅自打掉我孩子的!” 7 沈清默怒骂着,拿出窃听拨打电话。 不用想,我也知道那通电话是打给当时正在登记的我。 可惜我直接挂断关机,没给沈清默一丝通话的机会。 从前的我,关于沈清默的一切都是秒回。 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挂断沈清默的电话,切断一切***。 沈清默气得将窃听猛摔在地上,机身瞬间粉碎。 我锁屏,不再去看男人阴鸷的面孔。 不出意外的话,除了拿离婚证,我跟沈清默此生不会再见。 可我低估了沈清默的能力,在我住进念念家第三天,沈清默追到了家门口。 他怀里抱着熟悉的密封箱,身上一向整洁的白衬衣染上了不少脏污。 可重度洁癖的沈清默却像没看见一样,只顾着红着眼睛质问我: “许织梦,你的心是铁做的吗? “那不过是个刚成型的孩子!你也忍心下毒手? “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,要一个孩子有多难,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!” 沈清默小时候受过伤,因此患上无精症,医生曾说他这辈子几乎不可能有后。 几乎不可能,不代表真的不可能。 “是,你难。整个沈氏家族没一个人不知道你难。 “所以在我得知怀***孩子的时候,我第一反应不是打掉,而是给你们沈家留个后。 “但你呢?沈清默? “公司周年庆晚宴那天你不是不在现场,林佩佩故意将水银弄到我皮肤***不是没看见,我掌心被玻璃渣划出血,水银渗进肌肤的时候你也没瞎! “可你却当什么也没看见! “沈清默,你抱着林佩佩走的时候考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吗?” 我每说一个字,沈清默的神情就僵一分。 最后,男人错愕不堪望着我: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水银影响了孩子?” 我用力将男人扒在门框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,沉着脸说: “我不是福尔摩斯,没必要跟你交代任何细节。 “你有脑子有眼,麻烦你自己去看!” 话落,我决然关上门。 可没成想沈清默居然将手指卡在门框里。 鲜血直流,骨节错位,沈清默吃痛倒吸一口气,看着我说: “梦梦,我相信水银的事情佩佩不是故意的。 “孩子没了就没了,咱们能有第一个,肯定也能怀上第二个。 “你跟我回去,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可以吗?” 是个人,都能听出此刻沈清默话里的卑微。 可偏偏他还是不忍心将罪魁祸首林佩佩绳之以法。 我冷笑一声:“沈清默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 男人无力垂下双手,猩红的血落在他皮鞋上飞溅开来。 良久,我才听见沈清默说: “我真的只把佩佩当邻家妹妹。 “小时候我被蛇咬,她救过我的命,我答应过她会护她一辈子周全。 “梦梦,你能不能别再跟我闹脾气了,我们回国从头开始好吗?” 8 我笑了,哪怕到现在沈清默依旧觉得我在闹。 他说林佩佩救过他的命,可我从来没告诉他,当初在山上救他命的人根本不是林佩佩,而是我。 那是十多年前的夏天,我跟相依为命的奶奶上山摘果子。 碰到了偷跑出来的沈清默和林佩佩,沈清默的大腿被蛇咬了,毒性已经蔓延到了腹部。 是我撕烂他的裤子,将蛇毒吸出来,又用奶奶采来的中药嚼碎后给沈清默敷上。 我跟奶奶准备离开的时候,沈清默还在晕睡。 便只好让一旁的林佩佩联系他们的家长,让人来村里接人。 可林佩佩听到要通知爸妈,吓得脸色惨白不敢不吭声,更是头也不回跑没了影。 因为帮沈清默***血,我也中了毒,晕睡过去。 醒来的时候,沈清默已经离开村里。 奶奶告诉我说,是沈家的保镖找来了,就将沈清默带了回去。 我当时还责怪奶奶,说没有核实保镖的真实身份,怎么能随便让人带走沈清默,万一对方是人贩子怎么办。 情急之下,我追了出去。 正巧在邻村的河边看到坐在轿车里休息的沈清默,而临阵脱逃的林佩佩正端着果盘喂沈清默吃桃子。 边吃边说:“叔叔阿姨,你们知道吗? “清默哥哥被蛇咬的时候我可害怕了,我拿着棍子跟蛇打了好久才将它打怕跑的。 “我一个劲喊清默哥哥他却睡着不理我,我扒开他大腿才看见他的腿都肿了,我就用嘴将那些毒血吸了出来。”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林佩佩当面对质。 只是想着沈清默人没事就行,反正天大地大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交集。 但我没想到,大学的一份***让我跟沈清默重逢。 他是面试官,见面后我高兴地跟他打招呼: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!” 可一旁的助理却将我拦在五米之外,冷脸鄙视我: “小姐,就算你攀关系认朋友,也左右不了半分面试结果。 “沈先生最忌讳攀关系之人,你要是想进沈氏,最好这辈子都别跟靠近他。” 后来我才知道,这个助理是林佩佩的朋友。 也正是那个时候,我真正意识到,沈清默是真的不记得我。 就算后来相识相恋到结婚,我也没再提及过当年山上救他这件事。 然而此时此刻,说什么都没意义,也没必要了。 看着沈清默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,我冷冷道: “沈清默,离婚协议你要是不签,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吧。” 9 闻言,沈清默拉着我的衣角,急切出声: “不要梦梦!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绝情。 “大不了我答应你,从今往后不再跟佩佩来往,还不行吗?” 我用力将衣袖扯回,淡漠地说: “沈清默,往后你跟林佩佩是任何关系,都跟我没关系了。 “我,不要你了。” 说完,我毫不犹豫关门,将沈清默彻底隔绝在外面。 那天过后,沈清默消失了很久。 但林佩佩的社交软件却热闹得非凡。 他们3号去了马尔代夫,16号去了冰岛,28号又去了瑞士。 这三个地方是从前我过生日时,都会许下度假愿望。 但沈清默每次都以工作太忙为由往后推辞。 可实际上,沈清默每一次‘忙碌’时,我都会在林佩佩的朋友圈里看见他的身影。 有时是去拍卖所,有时又在电影院,有时又在家中厨房。 我已经想不起沈清默多久没有为我下过厨了。 只记得他上一次下厨时,我们因为一根香菜闹得很不愉快。 林佩佩对香菜忌口,而我最爱香菜。 诸如此类的事情,多到我根本不用想。 所以现在看见林佩佩宣誓***般的照片,我内心毫无波澜。 沈清默好像忘记了离婚这件事,于是我不得不自己联系法院起诉他。 刚跟律师沟通完电话,沈清默就来了。 男人跟之前在林佩佩发的照片的模样一样,整个人容光焕发。 他手里捧着一束粉玫瑰,站在我新入职公司的楼下,朝我笑道: “梦梦,一起吃个饭吧。” 不等我拒绝,男人便将我拉到副驾驶坐下。 待我回过神来,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沈清默带到一座小岛上。 偌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: 梦梦,结婚八周年纪念日快乐。 祝福语的背景图,是八年来我跟沈清默在一起拍的亲密照拼凑而成的婚纱照。 有山顶接吻的日出照,有海边牵手的落日照,还有刚办完事后的半裸床照。 每一张都散发着热恋期的甜蜜,让我恍惚觉得曾经的沈清默是真的爱过我。 若是放在以前,我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。 可现在,我只觉得那些亲密的照片像一根根烧红的针,扎得我眼睛难受。 还不等我转身离开,电子屏幕忽然黑了下去。 紧接着熟悉的婚礼进行曲从四周的音响飘出,电子屏幕蓦地亮了起来。 刚刚还闪烁着我们婚纱照的荧幕,瞬间变成了沈清默跟林佩佩喝交杯酒的亲密照。 见状,沈清默神情慌乱地按着***想息屏,可他越按,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就更大。 于此同时,穿着婚纱照的林佩佩从黑夜中款款走来,一脸娇羞道: “清默哥哥,周年纪念日快乐!” 我嗤笑一声: “沈清默,说实话,我觉得你俩真的挺般配的。 “择日不如撞日,我今天就替你们主婚!” 10 话落,沈清默僵愣在原地,久久才回过神说: 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梦梦你听我说!” “今天是我跟佩佩喝游戏交杯酒三年的纪念日,刚刚那图片只是游戏,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。 “我本来是想等你回心转意后,再一起去KTV帮我和佩佩庆祝的。 “谁知道这该死的***和电子屏幕出了问题! “梦梦,你相信我,我跟佩佩真的只是邻家兄妹的关系。” 我看了眼***上的打车消息,抬手打断沈清默的话: “我相信。” 沈清默驻足,满脸诧异:“真的?梦梦你真的相信我?” 我点头:“嗯,相信。现在我可以走了吗?” 沈清默脸上刚浮出的笑容,立马淡了下去: “梦梦,你还在生气是不是? “你生气就证明你是在意我的,不然也不会再我跟佩佩出去玩的时候,专门邮寄法院的起诉书来刺激我。 “你就是想我回心转意对不对?我答应你,我从今往后真的会跟佩佩保持距离,不会再产生任何亲密行为……” 窃听发出叮地一声打车软件的催促音,我敷衍沈清默: “好好好。” 说完,我转身朝定位而去。 沈清默想追上来,身后的林佩佩忽然惊叫一声: “清默哥哥!有蛇!救命啊!” 沈清默停下步子,转身看清地面的蛇后,不耐开口: “你小时候跟它打过交道,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柔弱?” 许是被蛇吓破了魂,林佩佩全然没记起来这蛇跟沈清默小时候被咬的蛇是一个品种。 当初她还信誓旦旦跟沈清默父母说,自己拿棍子就把毒蛇赶跑了。 被蒙在鼓里的沈清默,自然以为林佩佩比小时候更加有胆。 于是转身就朝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。 林佩佩被蛇围困在角落,情急之下出口否认道: “什么叫道,我这辈子最怕蛇,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这有毒的畜生打交道! “清默哥哥,你快来救我啊,我不想像你小时候那样被咬……” 话说一半,林佩佩终于察觉自己说错话了。 可她再想弥补却来不及了,沈清默眸色阴沉盯着林佩佩: “你什么意思? “小时候救我的人不是你,另有其人是不是?” 林佩佩被吓破了胆,此刻只好实话实话以求得沈清默的拯救: “清默哥哥你听我解释,那天我确实太害怕提前跑了。 “可说到底也是我回家请的保镖们来带你走的啊,你可不能因为救你的人是许织梦就对我见死不救啊!” 11 夜色将沈清默的眸子映得通红,男人满脸震惊,不可置信道: “救我的人是……是梦梦? “林佩佩,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!” 话落,沈清默再也不管深处危险的林佩佩,拿上车钥匙就朝我的方向追上来。 我虽换了新窃听,可沈清默早已找关系知道了我的新号码。 窃听不停响铃振动,微信消息一条紧接一条: 梦梦,我知道小时候是你救的我,是我当初瞎没看清人。 你原谅我好不好?我真的知道错了。 求求你原谅我,梦梦,我会用一辈子去守护你的周全。 …… 剩下的话我没看,直接将窃听关了机。 约莫半分钟后,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剧烈的撞击声。 通过后视镜,我看见沈清默的库里南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花坛里。 车头严重损毁,而沈清默正挣扎着从驾驶位爬出来。 许是双腿受了伤,男人朝前爬行的时候,在地面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路。 沈清默嘴里依旧喊着我的名字,双手撑在铺满灰尘的地面竭力前行。 那模样,忽然让我想起了自己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模样。 沈清默重度洁癖,见不得家里有半点灰尘。 所以家中的卫生打扫我向来都是亲力亲为,不会请保洁处理。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,沈清默说要带一个重要的人回家过节,让我把家里打扫一下。 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,跪在地上用帕子将地板擦得一尘不染。 可我从晚上六点一直等到半夜,沈清默都没回来。 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,沈清默终于搀扶着穿着包臀裙的林佩佩回到家中。 打开门的瞬间,女人双手还搂着沈清默的脖子,撒娇道: “清默哥哥,我这一身酒气还不是不进去了,不然弄脏你家地板就不好了。” 沈清默却当着我的面,直接将林佩佩打横抱进客厅,温柔将对方放在沙发上说: “脏了有什么关系?不是有人帮我擦干净?” 林佩佩瞄了我一眼,佯装喝醉拉起沈清默的手在家中跳舞。 就这样,我刚擦完的地面上很快就染上了两人的脚印。 沈清默见状蹙眉,朝我喝声道: “许织梦,你眼瞎吗? “看不见地板脏了?” 当时的我眼里心里都是沈清默,哪里舍得看他冷脸。 只好跟在两人身后,拿着帕子跪在地上,一点点清理掉他们的交缠在一起的脚印。 没人知道那天的我有多卑微。 或许就像此刻匍匐在地面的沈清默一样,肮脏不堪。 不一样的是:沈清默脏的是灵魂,而我脏的是曾经。 再次见到沈清默时,是在法院上。 男人的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,心甘情愿收下那本离婚证,眼中湿气萦绕: “梦梦,祝你前途似锦,未来畅顺。” 我没看沈清默半分,挥挥手离开: “沈清默,再也不见。” 闺蜜开着大奔在法院门口朝我招手,上车后她告诉我: “林佩佩抢救无效,半个小时前已经死了。 “我还关系问了你前夫哥的主治医生。说是沈清默私密部位永久性损伤,这辈子是真的断子绝孙了。” 我看着***账户刚到账的百亿离婚资产笑得合不拢嘴,深吸一口气道: “关我什么事? “你赶紧开车,我急着注册新公司呢。” 窗外街景飞速闪过。 可我的未来,才刚踏上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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